中枢核心爆发的刺目光芒尚未完全消散,烬生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巨大且正在疯狂运转的齿轮箱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翻涌的咕哝声,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拉扯出来,像一台彻底锈死的老旧风箱在做最后的挣扎。冰冷的金属控制台表面黏腻湿滑,紧贴着他完好的左脸颊,那上面除了尚未凝固的血污,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像是烧焦的电路混合着铁锈的刺鼻气味。
他勉强转动眼球,视线向下模糊地投去。左肩那被逻辑火焰强行“愈合”的伤口处,皮肉和金属以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方式扭曲交缠在一起,边缘呈现出被高温熔铸后又急速冷却的怪异光泽。更深处,一种诡异的、非人的蠕动感持续传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半机械半菌丝的异化组织,正贪婪地汲取着他残存的生命力,试图更深入地与他的躯体完成最后的融合。他尝试抬起还能听使唤的右手,想用它将身体从这冰冷的桎梏上撑开,却猛地僵住——
他的右手,那只与链锯骨刃残酷共生、此刻已几乎被暗红色蠕动菌斑完全覆满的右手,正在自己动。
五指如同彻底挣脱了束缚的独立活物,违反着他大脑发出的每一个指令,自行微微屈伸。指关节连接处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喀嚓”声,像是潮湿的朽木在被慢慢折断,又像是皮肉之下正有无数细密坚韧的菌丝在疯狂地重新编织、改造着他的骨骼与肌腱。那些原本只是印记的暗红色菌斑,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厚、隆起,质感变得如同湿润致密的苔藓垫,表面那些邪异的0927荧光纹路变得愈发清晰,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一股冰冷的、绝对不属于他意志的沉稳脉动,正从右手掌心最深处的骨髓里传来,咚……咚……咚……,带着一种原始而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饥饿感,顺着臂骨神经逆向冲击着他因剧痛和疲惫而混乱的大脑。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异常生物电信号源,信号源定位——你的右臂。”长明种的声音响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急促,背景里充斥着大量尖锐的电流杂音,仿佛系统正被迫在极高的负荷下艰难地过滤着某种强大的外部干扰。“信号模式与哭嚎菌毯核心区共鸣频率高度一致。逻辑推论:织雾者烙印正在被某种外部意志远程强制激活,其最终目的为将你的右臂转化为一个具备高度活性的生物信号节点。”
烬生咬紧牙关,用尽残存的意志力试图对抗那逆向涌来的脉动,向大脑发出攥紧右拳的指令。然而传来的反馈却只是一阵神经质的、不受控制的抽搐,五指非但没有合拢,反而更加舒展地摊开,掌心甚至微微弓起,轻柔地贴合在控制台残留着余温的金属符纹上,那姿态近乎一种亵渎的抚摸。一股强烈而扭曲的、源自生物本能的愉悦感,甚至夹杂着一丝对远方那庞大母巢的诡异孺慕之情,如同冰冷污秽的潮水,顺着那逆向脉动凶猛地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神智防线。
血瞳……是你在背后搞鬼?! 他在几乎要炸裂的脑海中无声地咆哮,每一个思维的火花都迸溅着绝望和暴怒。
“嘻嘻……多么美妙而纯粹的悸动,不是吗?”血瞳那黏腻如油的声音适时地在他耳蜗深处响起,但这一次,那惯常的戏谑和疯狂底下,却透着一股连它自己都无法完全掩饰的、与烬生同源的惊惧,“它醒了……它真的醒了……我甚至能感觉到它的‘舌尖’正在舔舐我的意识边缘……亲爱的宿主,我们这次好像……玩脱了……它渴望的,恐怕远不止是你的一条胳膊……”
未等烬生做出任何回应,那本就残破不堪的中枢核心猛地再次爆亮!但这一次,迸射出的不再是相对稳定的能量光流,而是无数道彻底失控、疯狂散射的淡蓝与猩红射线,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绝望的痉挛,毫无规律地撕扯、扫过整个幽闭的空间。
光线剧烈闪烁的照射下,惊人的异变发生了。
三名残余的永夜巡逻队员,他们身体上裸露的机械义肢外壳首当其冲。那些坚硬的合金竟像被投入炼钢炉的蜡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熔融,滴滴答答地坠落在污水横流的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腐蚀上,并冒出大量刺鼻的、带着烧焦蛋白质气味的浓密白烟。外壳之下,暴露出的并非正常的生物组织,而是经过高度改造后、与精密机械线路粗暴结合的暗红色坏死血肉,此刻因突然暴露在充满未知能量的空气中,而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搏动、扭曲,仿佛有独立的生命在其中挣扎。
一道胡乱扫过的猩红光流掠过一名队员手中仍在咆哮的链锯剑,那凶悍的武器瞬间哑火。高速旋转的合金锯齿如同被投入王水的糖果,在令人窒息的半秒内无声无息地溶解、变形,最终“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化为一滩不断试图自主重组却屡屡失败的银灰色胶质物,仍在微微蠕动,散发着热油般的腥气。
另一名队员的面罩下,那枚标志性的猩红光学眼,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灯珠,砰然迸裂!溅射出的并非晶体碎片,而是浓稠得化不开、散发着劣质机油与腐烂血肉混合恶臭的黑色粘液,这些粘液如同拥有生命般,顺着破损的面罩边缘泪泪流下,滴落在其胸前的装甲上,继续侵蚀出细小的坑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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