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璘校尉胸口的箭簇,像一根冰冷的钉子,将涿阳城头最后一丝秩序与希望也钉死在了血泊之中。
扶着他的亲兵手足无措,只会发出绝望的呜咽。周围残存的守军看到主将这般模样,眼神里刚刚被李铁崖悍勇所点燃的微弱火苗,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茫然与死寂。主将若死,城池必破,这是刻在每个老兵骨子里的认知。
城下,叛军的战鼓陡然变得更加急促、狂暴,如同无数饿狼在疯狂刨地,催促着进攻。更多的火把被点燃,映照出云梯上如同鬼影般攒动攀爬的叛军身影。西墙这段残破的缺口,成了他们全力撕咬的核心。
“护住校尉!退到墩台后面!”李铁崖的声音如同炸雷,将众人从短暂的呆滞中惊醒。他不能过去,他必须像楔子一样钉在这里,守住这致命的豁口!
两名守军慌忙将气息奄奄的陈璘向后拖去。
而此刻,缺口处,叛军借着刚才的混乱与主将重伤带来的士气打击,已经又有数人成功登城!他们看到守军主将倒下,士气大振,嚎叫着挥舞刀剑扑杀过来,想要彻底扩大战果,一举奠定胜局。
当先一名叛军,身材异常魁梧,几乎不逊于李铁崖,满脸横肉虬髯,手持一柄需要双手才能挥动的沉重狼牙棒,棒头铁刺狰狞,显然是军中专司破阵的锐卒。他一眼就看到了堵在缺口最前方、如同礁石般的李铁崖,以及那柄仍在滴血的怪异铁槊。
“杀了他!赏钱万贯!”那叛军锐卒咆哮着,声若洪钟,巨大的狼牙棒带着撕裂雨幕的恶风,拦腰砸向李铁崖!这一棒势若千钧,便是城砖也能砸碎,显然想将李铁崖连人带槊砸成两段。
李铁崖虎目圆睁,不闪不避。他甚至没有用铁槊格挡——那会丧失 precious 的反击时机。而是在狼牙棒即将及体的瞬间,左臂猛地探出,五指如钢钳,竟精准无比地一把抓住了砸来的狼牙棒棒头下方的铁柄!
“嘭!”
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棒头上狰狞的铁刺距离李铁崖的腰肋只有寸许距离,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那叛军锐卒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转化为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他双臂肌肉贲张如铁疙瘩,用尽了全身力气,额角青筋暴起如蚯蚓,那狼牙棒却如同被浇铸在了山岩之中,纹丝不动!他甚至感觉不到对方手臂有丝毫的后移卸力!
他感觉自己砸中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生根的铁佛!
李铁崖抓住狼牙棒的手臂稳如磐石,甚至没有丝毫颤抖。他嘴角扯起一抹冰冷残酷的弧度,右手的铁槊却没有任何停顿,借着对方发力前冲、旧力已尽的势头,一记简练到极致、毫无花巧的直刺!
“噗——!”
铁槊的三棱透甲锥尖毫无阻碍地洞穿了那叛军锐卒身上厚重的札甲,深深没入其胸膛,从他后背透出尺余长,带着一蓬温热的血雨和破碎的内脏组织。
那叛军锐卒眼睛瞪得滚圆,几乎要凸出眼眶,低头看着贯穿自己身体的恐怖凶器,又看看那只轻易抓住他全力一击、仿佛只是捏住一根树枝的左手,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最终头一歪,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李铁崖左手一甩,将那沉重的狼牙棒连同其主人的尸体一同甩开,砸向旁边另一个刚爬上来的叛军,将其直接撞得筋断骨折,惨叫着跌落城墙。右手铁槊回收,带出一股血箭和碎肉。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其他刚刚登城的叛军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他们当中最为勇猛、素有“破城锤”之称的同伴,一个照面就变成了地上扭曲冰冷的尸体。
李铁崖那非人的巨力和狠辣手段,让他们疯狂冲锋的势头为之一窒,脸上本能地露出了惊惧与犹豫之色。这根本不是厮杀,这像是送上去被屠宰!
“大唐!万胜!”
李铁崖趁此间隙,深吸一口饱含血腥味的空气,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滚滚,竟短暂压过了战场的所有喧嚣!这吼声不仅是为了震慑敌人,更是为了唤醒身后陷入绝望的袍泽。
他一步踏前,铁槊再次挥动。这一次不再是精准的点刺,而是狂暴绝伦的横扫!
沉重的铁槊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呜咽声,划出一道死亡的扇形区域!
一名叛军举刀欲挡,连人带刀被砸得横飞出去,撞在垛口上,胸骨尽碎。
另一名叛军试图矮身躲避,铁槊的槊首无情地扫过他的头颅,皮盔如同纸糊般变形炸裂,红白之物四溅。
李铁崖如同闯入羊群的洪荒巨兽,每一次挥槊都必有所获。那柄常人难以舞动的重兵器在他手中,变成了效率极高的杀戮机器。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最纯粹的力量、最直接的速度和最本能的杀戮艺术!
缺口处的叛军竟被他一人一槊杀得节节后退,一时无人敢攫其锋芒!
“老天爷……这……这……”一个刚刚捡回箭囊的老兵,看着李铁崖如同战神般的身影,喃喃自语,手中的箭矢都忘了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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