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包裹着林默残破的意识。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痛觉,只有一片虚无的死寂,以及不断下沉的冰冷。仿佛沉入了万载玄冰的海底,灵魂都在冻结、碎裂。叶凌风那张高高在上、被世人膜拜的脸,苏婉儿冷漠撕碎婚书的画面,王大石在漆黑矿坑里绝望挣扎的想象…这些曾如烈火般焚烧他灵魂的影像,此刻也黯淡下去,被无边的寒冷吞没,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要…结束了么?
就这样…沉下去…
好…冷…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沉入永恒的冰封之际,一丝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灼热感,如同投入冰湖的火星,突兀地刺穿了这片死寂的冰冷!
不是温暖,而是灼烧!一种仿佛要将灵魂都点燃的霸道灼热!
“呃…”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濒死蚊蚋般的呻吟,从林默干裂乌黑的唇间溢出。紧接着,是更加剧烈、无法抑制的咳嗽!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胸腔,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要将破碎的内脏都咳出来!
意识被这剧烈的痛楚和灼热强行拉回了一线!
林默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晃动,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布满裂纹的毛玻璃。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上方粗糙嶙峋、被某种幽暗微光勉强勾勒出轮廓的黑色岩石穹顶。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浓烈的草药苦涩、刺鼻的硫磺辛辣、淡淡的血腥、以及一种…仿佛金石被高温熔炼后的奇异焦糊味。
他想动,却发现身体如同被无数座大山压住,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左肩和胸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像被烧红的铁锤狠狠敲击。蚀骨瘴的麻木感虽然褪去了大半,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仿佛被无数细小火焰从内部灼烧的痛楚。更可怕的是丹田!那里空空荡荡,曾经艰难凝聚的混沌气旋彻底消失,只留下一片死寂的废墟和无处不在的、针扎般的刺痛。经脉里更是如同被无数烧红的砂砾填满、摩擦,每一次试图引动源气的念头,都带来灭顶之灾般的反噬剧痛!
**林默(心中一片冰凉,绝望如同毒蛇缠绕)**:“源气…气旋…全毁了…经脉…废了…比被叶凌风夺基后…更彻底…我…真的成了废人…”
他试图转动眼球,看清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天然岩洞,洞壁是深邃的黑色岩石,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光源来自洞穴中央。那里没有篝火,只有一个半埋入地面的、造型极其古朴粗糙的石盆。石盆边缘磨损严重,刻着一些难以辨认的古老纹路。盆中盛满了粘稠、翻滚着气泡的墨绿色液体,散发出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苦涩药味和刺鼻的硫磺气息。盆底,几块暗红色的、如同烧红木炭般的奇异石头(地火精粹)正散发着稳定的高温,将盆中药液煮得咕嘟作响,蒸腾起袅袅的、带着诡异硫磺味道的墨绿色雾气。正是这雾气弥漫开来,提供了洞穴里那点微弱而幽暗的光源,也带来了那深入骨髓的灼烧感。
就在石盆旁,那个救他脱离血窟的灰袍人,正背对着他,盘膝而坐。宽大的灰布长袍洗得发白,边缘磨损,沾着黑风山脉特有的泥尘。灰白的发丝从低垂的兜帽边缘散落几缕。他身形瘦削,却给人一种如同扎根于大地、历经万载风霜的岩石般的沉稳感。他身前的地面上,摊开着那本救过林默性命、此刻却显得平平无奇的兽皮古卷。灰袍人的枯瘦手指,正缓慢而稳定地在一个小巧的石臼中研磨着什么,发出细微而单调的沙沙声。
**灰袍人(头也未回,沙哑低沉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打破了洞内的死寂)**:“醒了?”
这突兀的声音让林默本就紧绷的神经猛地一跳!他下意识地想撑起身体,却牵动了胸口的伤势,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带着黑紫色血丝的涎水。
**林默(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破锣,充满了戒备和虚弱)**:“你…是谁?这…是哪里?”
灰袍人研磨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那单调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岩洞中显得格外清晰。
**灰袍人(语气平淡无波)**:“一个路过的。黑风深处,无名岩洞。”
林默艰难地喘息着,目光死死盯着那灰袍的背影,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任何线索,却只感受到一种深沉的、如同古井般的沉寂。
**林默(强忍着剧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为何救我?”
灰袍人终于停下了研磨的动作。他缓缓转过身。兜帽压得很低,阴影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一个布满深刻皱纹、线条冷硬如刀削的下巴。林默能感觉到,两道如同实质的目光穿透了兜帽的阴影,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他破碎的丹田和灵魂深处烙印的恨意。
**灰袍人(沉默了片刻,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救你?或许。或许只是…不想看到一缕刚刚点燃的道火,就此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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