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仨回到屋里点了灯,永昶举着到院子里查看,地上一摊血早已被土渗干。伤是肯定伤了,却不知伤了马子哪里,看马子逃跑的情形,永昶估计打中了马子的胳膊,否则不会逃得那么快。
永昶说,要是白天,我敢肯定,那个马子没命。
苗褚氏说,这样也不孬,真的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永昶很不屑地说,打死白死,谁让他们半夜围门的,不教训他们一回还不知自己吃几碗干饭呢。要是下次再敢来,看我不要了他的命。
梅兰说,咱屋里去吧,站当院子干啥。
回到屋里,娘仨都没了困意,苗褚氏却不愿意就马子的话题继续展开,就那么干坐着也没意义,在苗褚氏的再三催促下,永昶和梅兰回到自己的屋子。苗褚氏交代永昶两口子,明日有人问起,就什么也不说,打伤马子的事更不能提,有人问谁打的枪,也别说,真有问的就说前日喜事掉下的炮仗,放着玩的。对于母亲的交代永昶不以为然,他还打算明日里炫耀一下昨夜的事迹呢。既然母亲说了,永昶不好不答应,辞别母亲,永昶对着虚空的黑暗窝了一下拳头,他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母亲保护媳妇,保护这个家。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永昶感觉长大了,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关上门,梅兰一把抱住永昶,你可不能那么鲁莽了,谁知道他们来了几个人,你不顾一切地追出去把我跟娘可吓坏了,下次可不能这么鲁莽了,记住了没?
永昶嗯嗯着,也抱紧了美兰。
第二日一早,苗家就来了不少的人,问这问那,问昨夜的枪声是咋回事。苗褚氏一律微笑着说没事,那有什么事,好好的都。说完这句,往回一努嘴,那小两口还没起呢。这样一说,好多人就不好意思了,讪讪着说,别打搅他们,就是问问,没事就好。
早饭过后,郭修谋亲自登门,满脸的关切,并一再保证,要是有马子进村,他这个保长一定会报告乡公所,让乡公所的人把马子抓起来枪毙。待听到没有马子时,他又满脸疑惑地说,不是马子?那半夜的枪响是咋回事,大妹妹你不要瞒我,你能拢了别人你拢不了我,枪声跟炮仗声不一样,再说,深更半夜的,永昶放炮仗干嘛,反正我是不信,咱两家这个关系,你就给我掏个实底,到底是不是马子骚扰你家了。
郭修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苗褚氏就不好再隐瞒了,就把昨夜马子围门被永昶打跑一事说了,最后不无歉意地说,你也知道,不想闹得满城风雨,谁知道永昶打伤的是什么人,我也是怕不是。
郭修谋点点头,我说吧,肯定是有马子,娘的,哪里来的马子呢,不是都被杨团长给清剿干净了么,咋还有马子,报纸上可都登了啊,难道还有假?
苗褚氏很不屑地说,报纸说的你能信?还整天说共匪清剿干净了呢,我怎么听说人家反倒更壮大了。
郭修谋尴尬一笑,上头的事咱哪知道,那事咱不说,跟咱没关系,你详细说说昨晚的事,要真的是马子,我得赶紧报告给乡公所去,保一方平安也是他们的责任不是。
苗褚氏奚落道,要是指望他们保平安,人早就死绝了,除了催粮派款他们还能干什么,一群酒囊饭袋。
郭修谋干笑了两声,起身告辞。走出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下永昶的屋门,问,那小两口呢?
苗褚氏回说,谁知道呀,吃过饭就一起出去了,我又不好问,就随他们去了。
吃过饭,在梅兰的再三央求下,永昶拿着枪带着梅兰去了西大沟。经过昨夜一事,永昶觉得教会梅兰打枪也不是坏事,至少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会打枪跟不会打枪将会是两个不同的结果。假设自己昨晚没有枪,或者说有枪不会用,能不能赶跑那俩人真的是不敢肯定。再说,母亲跟梅兰也不一定敢让自己出去,就是让自己出去,他更没有把握把两个贼人撂倒。提着枪回到屋里的时候,永昶才真切地明白了舅舅所说的话,枪,真是瘆人毛。
西大沟里人迹罕至,梅兰啧啧着沟里的风景。永昶取笑她,你哪里是来学打枪的,看景致来了。梅兰笑,打枪看景致两不误。永昶显然也被梅兰感染了,对着满眼的绿嗷嗷喊了两声,引来梅兰一阵笑,捶打着他的肩说他七叶子。
永昶选了一处沟坎,趴下去拭了拭,感觉不错,就让梅兰学着他的样子趴下,把枪架在了她面前,交代她不要乱动,说着,往前走了二十几步,找了一块砂礓石立在了梅兰的正前方,对梅兰喊,能看到吧?
梅兰简直笑死了,那么短短的距离他竟然问能看到吧,她示意他再拿远点。
永昶伸了一个大拇指,搬起砂礓石后退了十几步,放下后没再问,径直走了过来,趴在了梅兰身边,拿过枪,敛气屏声瞄准了远处的砂礓石,说你看好,说着,永昶推枪上膛,食指放在了扳机上,只这样一扣,啪,就行了。
梅兰有些不相信,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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