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昶惊叫道,你说的轻松,借老表的钱还没还呢,哪有钱买。梅兰捂嘴笑,活该,你这个大少爷走点路就受不了了,非得买洋车子,你看看敏河有几个买的,还不是要那个脸面要的。永昶知道说不过梅兰,就不吭气了,心里却在想着,怎么才能打听到那辆车子。洋车子可是个稀罕物,整个敏河不超过十俩,偌大的青石街一辆都没有,那俩断路的断了辆洋车子肯定不会砸了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肯定招眼,顺着大王庄四周打听,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总不能是外地的劫匪跑到大王庄的路段下手。
洋车子被劫一事在永昶看来就是个耻辱,他没有声张,更没有告诉大舅,却不曾想母亲在永昶回校的那天下午就去了敏河,她半是庆幸半是控诉地把永昶被劫一事告知了大哥褚亚青,并恳请他生九六的法子也要帮着找出断路的劫匪。那辆车子莫小可,抢了就抢了,大不了再买一辆,可我不能容忍我的儿子被打成那样,你问问,自小我们招过他一指头么,断路就断路呗,还差点要了我儿子的命,这口气我咽不下去。苗褚氏声言厉色的样子吓了大哥褚亚青一跳,他知道妹妹这次是真急了,而且急得很,否则不会说出这么狠的话。这么多年,妹妹都是温和敦厚的,像这样疾言厉色还是第一次。他不好拒绝妹妹当母亲的爱心,直接打包票,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就是不说我也得替我大外甥出口气,你就等着吧,这么稀罕的洋车子只要一露面,我觉得就跑不了,那些卖粮食的都是我的眼线,不怕不怕,等着吧。
永昶被劫的第五天,褚亚青得到消息,洋车子露面了。消息是到他店里卖粮食的刘老全提供的,刘老全说,他们村的重九的媳妇去场里拽麦瓤烙煎饼,在邻居三虎的麦穰垛上发现一个亮闪闪的东西,起初她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摸了一个坷垃头扔过去,半天没动静,这才大了胆子过去看,扒拉开麦瓤才发现,闪亮的是牛角一样的东西,全部扒拉开才知道,那是敏河街上见过的洋车子。
弄明白断路的俩人就是大花的大伯哥跟小叔子之后,褚亚青陷入了沉思,若是不相干的人劫了外甥并打伤他,褚亚青非得打他个腿断胳膊折的,可沾着大花,大花又是永昶媳妇梅兰的叔伯姐姐,这事就得拿捏拿捏了,太过了于梅家不好看,虽然此事跟梅家毫无瓜葛,太轻了又便宜了那俩家伙,断路就断路呗,哪能逮人下死手,若是永昶命薄的话,说不定一闷棍下去就两世为人了。思考良久,褚亚青决定自己不出面,他让家丁去了乡公所,告知对方东家中午请所长及几个相熟的人喝酒。
中午头,褚亚青在得月楼摆了一桌大席,恭请乡公所的一干人喝闲酒。对于敏河首富的宴请,乡公所的一般人表现出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谦恭,但是内心里却是知道,这酒岂能白喝。有些事适宜张扬,有些事只适合私下里聊。酒酣耳热,褚亚青把外甥永昶被劫一事说给了坐在主宾的乡公所的乡长。响锣无需重锤,几句话一点,乡长即明白了褚亚青的心思,矜持地点点头,酒杯一顿,这事好办。
宴请一罢,乡长勒令拿人的四个警察就出发了。对于去捉拿劫匪一事,四个警察表现得异常积极,他们知道,这可是个好差事,真的土匪不敢惹,抓两个庄稼汉还是绰绰有余,多不敢说,捞几块大洋应该不在话下。
大花的大伯哥跟小叔子要去苗家庄给自家兄弟出口气的意思说出后,大花都急哭了,死拉硬拽也没能拽回那两个倔种。大花知道,自家没理,没理还想争出三分理来,那不是无赖是什么,何况这中间还有叔伯妹妹梅兰,各过各的日子不假,可回娘家总要照面,事情弄僵了都不好看,再说,永昶的舅舅,大老执自掏腰包给男人买了副棺材,也算仁至义尽了,再不讲道理的去苗家庄找事,不被笑话死才怪。大花劝不住大伯子跟小叔子,只好找婆婆,期冀她能劝住两个儿子,谁知婆婆正在伤心头上,叹口气说,随他们作去吧,我也管不了。
那兄弟俩没想到苗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一分钱没讹到不说,还挨了揍,兄弟气不过,一路上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倒是弟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给哥哥出主意,咱明的玩不过他,咱就来暗的。当哥的正在沮丧中,对弟弟话不以为然,苗家远不是当初想象的那么弱小,也不是他以为的有人上门吼两声就会乖乖掏钱,来暗的,怎么来,有什么暗的可来,他想不出。弟弟对于哥哥的沮丧很不满,直接说出他的想法,咱瞅篓子弄他一下,实在不行绑他的票,我不信他家不拿钱赎人。哥哥被弟弟的话吓了一跳,三年前杨团长清乡的阵仗吓傻多少土匪那可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再说了,那可是掉脑袋的活,为了死去的兄弟再搭上两条人命似乎不划算。弟弟嗤了一下,很看不起哥哥的软弱,咱又不要他的命,只是吓唬吓唬他,给死去的三哥出出气,顺带着弄两个钱花花有啥不可,你以为我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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