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亚青的本意让警察打那兄弟俩一顿,再关上几天,然后再酌情放人。现如今大花找上门来,哭得比死了男人还恸,作为看着她长大的街坊邻居,褚亚青就有些于心不忍,答应大花,他尽力试试。大花听到褚亚青的表态喜极而泣,咚咚咚对着褚亚青磕了三个响头。褚亚青皱皱眉,你告诉那哥俩,以后再胡作妄为的话,就不是这样的结果的了。大花连连点头,只要那哥俩能出来,再磕几个响头也愿意,她相信经此一事,那哥俩会老实多了。
几个警察会错了意,把那哥俩弄到乡公所狠狠揍了一顿,然后关进了黑屋子。两天没给饭吃,那俩兄弟被放出来的时候饿得两腿打晃,走路都走不成个,互相搀扶着出了乡公所。因为出言不逊,大花的小叔子比大伯哥多挨了几棍子,以至于他咳了好多血,以为自己活不多久了,其实仅仅断了两根肋骨而已。
褚亚青没让几个警察再勒索银钱,自掏腰包给了四个警察每人两块大洋当辛苦费,另外又在得月楼请了一桌,这事就算了解。
怀胎的第八个月份,梅兰辞了小学的教职,回到苗家庄安心养胎。此时,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在了山南上空,日本人攻占济南之后,南下进攻徐州的谣言不时传来,整个敏河人心惶惶,百业凋敝,似乎世界末日一般。相较于敏河的通达,闭塞的苗家庄就太平了许多,村人们还是跟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似乎战争远在天边。
儿媳妇的到来让苗褚氏欢喜无限,她搀扶着马车上下来的梅兰进了家门,那份小心让梅兰感动不已又颇感好笑,就觉得婆婆的举动有些过火,不就是肚子里多了个个孩子么,女人谁又能不过这一关呢,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她还是坦然地接受了婆婆过分的关心,她知道婆婆看重这个,也看重自己,婆婆的情不能不担着,放眼敏河,甚至山南,像自家婆婆这样拿儿媳这般珍重的的可不多见,她曾听说,有的婆婆把儿媳妇拿就的上吊跳井的也不在少数,更有玍古的婆婆撺掇儿子一纸休书休了媳妇的,反观自家婆婆,拿她简直比亲闺女还亲,梅兰没理由嫌弃婆婆的关关心,哪怕那关心让她感觉有些累赘。
看婆婆进进出出只为自己忙活,一日三餐变着花样的饭菜让梅兰有些不安,再一次的饭桌上,梅兰恳请婆婆不必这么铺张,她真的吃不下那么多,婆婆吃什么她吃什么就行。
一席话说得婆婆苗褚氏笑出了泪花,她一边往梅兰的碗里夹着菜一边说,傻孩子,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吃,肚子的孩子也要吃,不好好吃饭,生出的孩子跟豆芽菜样多对不起孩子。
婆婆的一番理论让梅兰无话可说,只好接受了婆婆无微不至的照顾。私下里跟男人永昶说起,永昶就笑了,我娘那是疼你,再说家里又不缺那两个菜钱。
聊起菜钱,梅兰就问永昶家里到底多有钱,永昶也说不出,因为他没掌管钱财,只知道夏秋两季的租子收成跟窑厂里的进项,末了永昶突然想起家里还在舅舅的药铺里有股份,就通通告诉了梅兰。
梅兰听了喔了一声,面色坦然了许多。
永昶说你管那么多干嘛,不缺你吃喝就行了。梅兰知道永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倒也没多解释,只是说不想让婆婆浪费,要是生个闺女,只怕亏了婆婆的心。永昶听了哈哈笑,生闺女怕啥,又不是不能生了,咱也生个七个八个,让我娘哄都哄不过来。梅兰回他,我又不是猪。
苗褚氏的意思,既然不太平,永昶倒不如辞了教职也回家待着。永昶不同意,说王校长对咱这么好,不能塌人家的台,梅兰不教书了还能说得过去,自己再冷不丁地提出来,王校长那里说不过去,再说,王校长也说了,管它打仗不打仗的,饭还得吃,学还得上,否则就是误人子弟,误人子弟的事咱不干,只要炮弹没落到课堂上就得继续教书。
对于儿子的执拗苗褚氏无可奈何,王校长的为人她早有耳闻,既然不听课,儿子就没有撂挑子的道理,儿子不撂挑子,苗褚氏的心还提溜着。有夏天被劫那事打底,苗褚氏心里就留了阴影,虽然最后查出谁下的手,也教训了那哥俩,但她越想越怕,若不是永昶命大,谁知道后果怎样,她嘱咐永昶,就是十万火急的事也万不可晚上赶路,直到永昶赌咒发誓答应她才稍微放心。
儿媳妇的到来让这个平时冷清的家热闹了许多,苗褚氏也一改往日不欢迎别人串门的习惯,主动邀请憨柱的女人来家里闲聊。懂事的梅兰虽然跟婆婆他们没有多少的共同话题,但还是加入他们的聊天,只不过说的少听得多。苗褚氏对儿媳妇的表现很满意,她不喜欢那种呱呱没完的小媳妇,儿媳妇的温文尔雅及言谈举止正符合她心中的好媳妇标准,尤其当儿媳妇挺着大肚子给憨柱女人奉茶的时候,苗褚氏的自豪溢于言表,以至于憨柱女人夸赞梅兰的时候她笑得合不上嘴,脸上洋溢着少有的幸福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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