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船撞碎风爪的刹那,陈砚靴底的星纹突然亮起。船底银砂与风液在剧烈碰撞中融成淡金色旋涡,漩涡边缘翻涌的浪花里,浮出无数细小的星子,星子在漩涡中旋转,如同被卷入洪流的萤火虫。漩涡中心浮出半透明的风核母石,石面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 —— 那是寒江古河道的风向图,每个河湾处都嵌着细小的贝壳。贝壳内壁的蓝光在风雾中连成细线,恰似被遗忘的航标,蓝光所过之处,风雾都泛起细碎的涟漪。父亲的残影突然按在母石上,淡金色魂火顺着纹路游走,在第七个河湾处凝成小小的船锚印记。“砚儿记住这个位置,寒江老船工说过,那里藏着能镇住所有邪风的‘定风珠’。” 父亲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魂火在他指尖跳动,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陈砚凝视着那船锚印记,突然发现印记周围的贝壳正在微微颤动,贝壳开合的频率竟与星砂船的船身震动完全一致。她伸手触碰母石,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石面纹路像是有生命般在她掌心游走。就在这时,星鲸虚影发出一声低吟,金紫色的光焰在它周身流转,光焰中隐约浮现出寒江的轮廓,与风核母石上的风向图渐渐重合。
话音未落,为首的风核掠魂者突然吹响骨笛。骨笛的音色尖锐刺耳,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暗黄色风柱瞬间加速旋转,风刃如暴雨般砸向星砂船。那些风刃并非普通的气流,而是由无数细小的沙粒凝聚而成,沙粒中还夹杂着细碎的魂丝,闪烁着幽绿的光芒。陈砚驱动星鲸虚影展开巨鳍,金紫焰光在半空织成光网,光网的每个网眼都闪烁着星芒。风刃撞上来的刹那爆成漫天星火,星火落在星砂船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船身的银砂被烫出一个个细小的凹痕。
她趁机低头细看母石 —— 那些贝壳正在风液中缓缓开合,吐出的风珠里浮着寒江百姓的记忆碎片。纤夫在渡口吃的第一碗热汤面,葱花在碗里打转的纹路竟与风柱旋转轨迹完全一致,汤面的热气中还能看见他憨厚的笑容;商人给女儿买的琉璃发簪,折射的光斑在账本上组成防风咒的起笔,发簪的光芒映出女儿期待的眼神;信使藏在信筒夹层的家书,字迹被泪水晕染的轮廓,恰好能扣合石碑台的凹槽,信纸上的泪痕还带着余温。
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记忆碎片表面泛起诡异的血纹,像是无数细小的蜈蚣在碎片表面疯狂扭动。血纹所过之处,记忆的色彩开始扭曲,原本温馨的画面蒙上一层灰暗。纤夫的笑容变得狰狞,商人女儿的眼神充满恐惧,信使的家书化作灰烬。她伸手想要触碰,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手背瞬间出现三道血痕,血痕中渗出的血珠在风雾中竟化作细小的血蝶,扑扇着翅膀飞向风阵,血蝶飞过的轨迹留下淡淡的血线,在风雾中格外刺眼。
守碑人的青铜法杖突然发出嗡鸣,顶端风晶投射出的影子开始消散。“他们想用记忆当祭品。”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与愤怒,握着法杖的手微微颤抖,“风核母石吸收的记忆越多,风阵就越坚固。你看那最大的风柱,里面已经凝出织网人的虚影了!” 陈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个黑袍人影在风柱中缓缓成形。那人影的面部被兜帽笼罩,只露出一双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眼睛,眼中的光芒如同两团跳动的鬼火。指尖缠绕的锁链正穿透风雾,缠向母石表面的船锚印记,锁链每前进一步,都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仿佛是死神的镰刀在收割生命。锁链经过处,贝壳纷纷炸裂,蓝光凝成的细线寸寸断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甜的气息,那气息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铁锈味,令人作呕。
四十名百姓残魂突然组成人墙。他们的魂体在风雾中微微闪烁,像是随时都会被吹散。最年长的纤夫将青铜纤绳缠在腰间,他的魂体在风刃中被割出无数裂口,每一道裂口都在散发着淡金色的魂火,仿佛是破碎的星辰在坠落。他布满沟壑的脸上满是坚毅,皱纹里似乎都刻着不屈的信念,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陈姑娘快去石碑台!我们把风阵往西边引!” 他说话时,腰间的青铜纤绳发出嗡嗡的声响,绳身上的纹路亮起,与沙地上的防风咒遥相呼应。
商队老者甩出锈匕首,刀刃在风雾中划出弧线,那弧线带着老者一生的阅历与决绝,竟钉住了掠魂者的骨笛。匕首柄上的家族徽记突然亮起,徽记中仿佛有无数先祖的虚影在闪烁,与沙地上的防风咒产生共鸣。暗黄色风柱果然出现了微妙的倾斜,风柱周围的风雾变得紊乱,风刃的轨迹也开始偏移。可就在这时,风柱中织网人的虚影轻轻挥了挥手,一道黑色的气流瞬间将老者的残魂包裹。老者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那嘶吼声中饱含着不甘与愤怒,魂体开始变得透明,身体周围泛起一圈圈波纹,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这风雾之中。他临终前最后看了眼商船的方向,那里曾停泊着装满女儿嫁妆的木箱,木箱上还贴着大红的喜字,那喜字在记忆中依旧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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