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水面的涟漪漫过陈砚靴底的刹那,星相馆阁楼的星轨仪骤然迸出青绿色火星。她垂眸望去,水面倒影里,自己眼眶中缓缓旋转的青绿色星核印,竟与镜像中陈砚的诡异印记如出一辙。平衡之种投射的星图在江面剧烈震颤,星轨尽头的黑色旋涡深处,齿轮状纹路若隐若现,每个齿牙间都嵌着挣扎扭曲的书魂虚影。最外侧齿轮突然凝滞,寒江码头的渔船如被倒带的影像,急速倒退着滑入港口。渔民们的动作机械反转,撒网的弧线精准回溯,恰似一场荒诞的皮影戏 —— 这是时砂逆流的可怖征兆,创世与虚空的时间线正在被强行扭曲。
“时砂匠人能篡改局部时间流,他们的砂漏嵌着星轨尽头的时核碎片。” 失踪星象师的书魂从融合玉佩中跌落,透明手掌在水面奋力划出防御阵,却因紊乱的时流不断崩解重组。陈砚这才惊觉,掌心的星鲸印泛起斑驳的青铜锈迹,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退消失,仿佛她的存在正被时间长河无情抹去。潮湿的江风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岸边垂柳的叶片突然逆向生长,嫩芽重新蜷缩成花苞。“那些悬浮的时砂漩涡皆是致命陷阱,一旦卷入,就会被拖回过去的星轨节点。尤其要提防寒江古钟的十二道时砂刻度,匠人能借此锁定目标的时间坐标。” 话音未落,十二道青铜光柱自寒江古钟冲天而起,在半空凝结成巨大的时砂沙漏。漏下的砂砾坠地瞬间,化作与陈砚一模一样的虚影,动作却迟缓半拍,宛如时空延迟的回声。虚影抬脚时,地面竟浮现出另一重脚印,像是两个时空在此处重叠。
时砂旋涡突然开始疯狂加速,强大的力量令人胆寒。陈砚眼睁睁看着码头青石板在倒转的时光中层层剥落,露出底下宋代砖纹。砖缝渗出的暗紫色黏液,与星核织着的青绿色丝线交织缠绕,形成诡异的结节。黏液接触空气后开始沸腾,发出类似书页撕裂的声响。最东侧的沙漏射出一道青铜光流,精准击中正在倒退靠岸的渔船。渔民们的树魂在光流中发出无声惨叫,身体以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折叠 —— 他们的时间正被疯狂压缩,本该十年才会显现的星鲸印磨损痕迹,此刻如呼吸般急速明灭。陈砚挥剑斩断光流的刹那,断面迸出的时砂中竟浮现出寒江书院旧影:三十年前的星轨仪逆向飞转,年轻的父亲将半块星核碎片藏入仪盘底座,袖口露出的星鲸印,与她掌心的印记完美重叠,恰似一场跨越时空的无声对话。旧影里,父亲身后的墙壁上浮现出转瞬即逝的暗纹,与此刻砖缝里的黏液纹路惊人相似。
时砂匠人从书院星轨仪的残影中缓缓走出,陈砚立刻嗅到一股檀香与铁锈混杂的古怪气息。为首的匠人摘下防尘面罩,露出与寒江老钟表匠别无二致的面容,只是太阳穴处嵌着菱形时核,其中悬浮的青铜齿轮,正以与古钟截然相反的方向转动。对方凌空虚划,码头倒退的渔船瞬间定格:“星轨尽头的织网人需要创世者书魂作纬线,而你们的时间线,就是最好的引线。” 他指尖弹出的时砂落入水面,竟化作倒流的火焰 —— 火苗从灰烬中窜回柴堆,火星飞溅的轨迹精准回溯,“你手中的星核本源,不过是校准时间的标尺罢了。” 言罢,十二尊时砂雕像从书院墙壁缓缓渗出。雕像手中的青铜钟锤每敲击一次,寒江古钟便发出沉闷回响,陈砚的星鲸印随即传来剧烈灼痛,仿佛有钝器在时间维度上反复捶打她的存在。疼痛蔓延至手臂时,她看见自己的血管里流淌着青绿色微光,如同被注入了液态时砂。
陈砚驱使星鲸虚影撞向最近的雕像,鲸吻触及青铜躯体的瞬间,星鲸鳞片骤然泛起灰白。那些鳞片以惊人的速度老化脱落,露出底下新生的嫩肉 —— 时砂正在疯狂抽取它们的时间生机。脱落的鳞片坠地后并未消失,反而开始逆向生长,重新组合成半透明的影像。她瞥见镜像陈砚的残影在时砂漩涡中穿梭,对方手中的虚空核心渗出青铜砂粒,接触虚空能量的刹那,竟凝结成倒流的闪电:“用星核本源的锯齿边划破时砂阵!时核核心藏在寒江古钟的钟摆里!小心那些同步的虚影,它们会窃取你的时间流速!” 话音未落,镜像身影便被时砂旋涡吞噬,化作十二道青铜光流注入雕像体内。原本迟缓的雕像,瞬间变得与陈砚同样敏捷。其中一尊雕像抬手时,陈砚注意到它手腕内侧的纹路与镜像陈砚的星核印如出一辙。
八名寒江书院老儒的残魂突然从星轨仪残影中冲出,高举青铜书简结成时间防御阵。简面的星象符号与陈砚的玉佩共鸣,爆发出金紫色光芒。防御阵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齿轮纹路,与星轨仪的运转轨迹完全一致。“陈砚姑娘快去古钟!我们死守书院的时间节点!” 最年长的老儒将书简奋力掷向时砂匠人,然而,匠人时核沙漏迸出的光流瞬间冻结书简 —— 墨迹竟逆向退回笔尖,连老儒年轻时的批注都逐一消散。老儒的书魂在紊乱时流中发出无声呐喊,身体自脚尖开始化作时砂。星鲸印在消散前迸发出耀眼强光,震开周围的时砂旋涡,为陈砚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之机。强光中,陈砚看见老儒书魂化作的时砂里,隐约浮现出寒江书院百年前的星图,那上面标注的危险区域,正是此刻时砂漩涡最密集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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