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军区大院染上一层暖金色,远处训练场传来的口号声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下班的军人们陆陆续续从办公区走向家属院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在这片略显嘈杂却充满生活气息的人声中,陆景渊走在人群前列,身姿笔挺如松,步伐沉稳有力,冷峻的面容在夕阳的勾勒下更显棱角分明。
陈大川跟在他身后半步,手里拿着文件夹,正低声汇报着明日的工作安排:团长,明天上午九点有个作战会议,是关于边境防务的最新情况。下午要去三营视察新装备的训练情况,他们已经按照您上次提出的要求进行了调整......
陆景渊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路旁整齐排列的梧桐树,脑海中仍在复盘刚才会议上几个关键的边境布防数据。作为一团之长,他肩上的担子很重,特别是在当前国际形势日趋复杂的情况下,任何一个细节的疏忽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就在这时,一道刻意拔高的娇柔女声打断了陈大川的汇报。
陆团长?真是太巧了,您也刚下班啊?
陆景渊脚步未停,只是循声淡淡瞥去。
前方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林悦儿正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喜笑容。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合体的的确良连衣裙,浅粉色的面料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腰身被精心裁剪的版型勾勒得纤细合度。头发梳成两条一丝不苟的麻花辫,辫梢系着浅蓝色的蝴蝶结,既符合文工团演员的审美,又不会显得过于刻意。她手里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颗红艳艳的苹果,一副刚从服务社采购归来的模样。
这已经是她这个月第三次陆景渊了。前两次,陆景渊要么是视而不见,要么是点头即走,连个寒暄的机会都没给她。这次,她特意找文工团里跟陆景渊住同一栋楼的姐妹王娟打听了确切的下班时间,提前十五分钟就在这里等候,连开口的语调都在心里反复演练过。
林同志。陆景渊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没什么温度,只微微颔首,脚下步伐并未放缓。
林悦儿心头一紧,但面上笑容不变,快走几步,很自然地跟上了陆景渊的步伐,与他并肩而行。她刻意调整着自己的步频,既要跟上陆景渊的步伐,又要保持优雅的姿态。
陆团长,最近工作很忙吧?她语气关切,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陆景渊冷硬的侧脸,我看您好像比上次见面时清瘦了些。要注意身体啊。
还好。陆景渊言简意赅,视线始终平视前方,丝毫没有要与她深入交谈的意思。
跟在后面的陈大川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林同志还真是锲而不舍。团长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都明摆着了,怎么还往上凑?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上个月林悦儿借口请教文艺汇演的事来找团长,团长直接让政委去接待了;再上个月,她说是家里捎来了特产要送给团长,团长连门都没让她进。这次倒好,直接在路上堵人了。
陈大川下意识地看了眼宿舍楼的方向,心里祈祷着可千万别让苏星澜看见这一幕。虽然那丫头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但万一醒了在阳台透气呢?虽然他觉得以苏星澜那单纯的性子,可能根本看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团长肯定是不愿意让她有任何误会的。
林悦儿对陆景渊的冷淡早已习惯,但每次面对,心底还是会涌起一股不甘。她林悦儿,文工团的台柱子,父亲是师级干部,在这军区大院里,多少青年才俊对她献殷勤,偏偏这个陆景渊,从来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
而最近,那种不甘更是混合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听说......林悦儿压下心头的情绪,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您家里来了位小客人?是远房侄女?
她刻意顿了顿,观察着陆景渊的反应,继续说道:这几天院里都有些传闻,说那小姑娘长得跟画里的人儿似的,特别招人疼。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能有幸见见呢。您知道的,我们文工团最近在排新节目,正需要些灵感。
当听到小客人三个字时,陆景渊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这个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林悦儿的眼睛,让她更加确信那个所谓的绝不简单。
他再次用一个单音节终结了这个话题。
林悦儿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陆景渊越是回避,越是保护,她就越是觉得那个女孩不简单。什么侄女能让一向不近女色、对无关人等冷漠疏离的陆团长亲自照顾,还如此讳莫如深?
她不由得想起从王娟那里打听到的更多细节——那女孩漂亮得不像真人,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陆团长还亲自给她买新裙子,甚至为了她呵斥过议论纷纷的军属......
各种细节在她脑中交织,发酵成一种酸涩又警惕的情绪。她林悦儿相中的男人,怎么能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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