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皇朝的祭天大典,十年一轮回,是朝野上下无人敢轻慢的盛事。这一日的皇都,从黎明便弥漫着异乎寻常的肃穆——朱雀大街上,鎏金仪仗从皇宫直铺至城南祭天坛,十二道玄铁护栏将观礼区与祭坛分隔,栏外挤满了屏息凝神的百姓,栏内则是按品级排列的文武百官与宗门代表。
祭天坛以昆仑白玉砌成,九丈高的坛体分作三层,底层刻着九州山河图,中层嵌着二十八星宿阵,顶层则是一尊三足两耳的青铜巨鼎,鼎身缠绕着九条栩栩如生的金龙,正是夏灵皇朝的镇国神器——镇天龙鼎。此刻,鼎中薪火已燃,袅袅青烟直上云霄,仿佛在与上苍对话。
夏皇乘坐的九龙辇停在坛下,明黄色的龙袍在朝阳下泛着柔光,可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他扶着扶手的指节泛白,颈侧那道昨夜因皇陵异动而惊出的青筋尚未完全消退。三日前,皇陵地脉突然暴走,守陵卫传来急报,说封印七公主的玄冰棺上,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梵文,此事如同一根毒刺,扎在夏皇心头。
太子夏无桀站在百官之首,玄色储君冕服上的日月星辰纹绣得极为考究,他微微垂着眼帘,看似在默诵祷文,余光却始终留意着父皇的神色。这些日子,父皇频繁召见钦天监,昨夜更是独自在御书房枯坐到天明,种种异状让他越发不安——尤其是半月前,梵天界那位神秘的“导师”突然传讯,让他在祭天之日做好“显露”的准备。
人群边缘,凌无尘像块被遗忘的顽石。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衫,怀里那柄断剑的剑柄被摩挲得发亮,剑穗上的铜铃早已锈死,却在他每一次呼吸时,随着胸腔起伏发出微不可闻的震颤。他的目光掠过祭坛顶层的镇天龙鼎,掠过夏皇鬓角的白发,最终落在太子背后——那里,有一缕极淡的佛光正与太子的龙气交织,若不是他曾在葬神渊见过佛门秘辛,根本无法察觉。
葬神渊底,徐寒盘膝坐在混沌井旁。井水如镜,将祭天坛的景象映照得纤毫毕现,连太子冕服上掉落的一根丝线都清晰可见。他指尖捻着一枚漆黑的鳞片,那是从母种残骸上剥离的碎片,此刻正微微发烫。“快了……”他低声自语,井水中的景象突然晃了晃,仿佛有谁在水面投下了石子。
“吉时到——!”礼官的声线陡然拔高,如同裂帛。
钟鼓齐鸣的瞬间,三百六十名礼生同时吟诵起《大夏礼赞》,声浪滚滚,竟引得坛顶的镇天龙鼎发出低沉的嗡鸣。夏皇深吸一口气,推开内侍的搀扶,一步踏上白玉阶梯。他每走一步,台阶上的符文便亮起一道金光,九步之后,正好站在青铜巨鼎前。
风,突然停了。
原本猎猎作响的旌旗垂落下来,观礼百姓的窃窃私语也戛然而止,连空中盘旋的礼鸽都停在檐角,歪着头看向祭坛。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如同乌云般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献祭仪式冗长而庄重。夏皇亲手将三牲祭品投入镇天龙鼎,又以朱砂在黄绸上写下祷文,正准备交由太子诵读时,异变陡生。
“且慢。”
这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冷冽,像冰锥刺破了肃穆的氛围。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个抱着断剑的青衫青年,正一步步从人群中走出。他步伐不快,却带着一股无形的气势,逼得上前阻拦的侍卫不由自主地后退。
“放肆!”禁军统领怒喝一声,手中长枪化作一道银龙,直刺凌无尘后心。这一枪蕴含着元婴期巅峰的灵力,枪尖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凌无尘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扬。那柄断剑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剑身在阳光下闪过一道灰白弧光,精准地磕在枪尖侧面。
“铛!”
一声脆响,禁军统领只觉一股阴柔却霸道的力量顺着枪杆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长枪脱手飞出,钉在远处的白玉栏杆上,震得栏杆簌簌发抖。
全场哗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散修,竟能一招击退元婴期统领?
夏皇站在坛顶,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拿下!”
四名化神期供奉同时掠出,呈四方之势围住凌无尘。他们皆是皇室培养的死士,出手便是杀招,四道凝练的灵力匹练如同毒蛇,封锁了凌无尘所有退路。
就在此时,凌无尘终于停下脚步,他没有看四周的供奉,目光直直锁定祭坛下的太子夏无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太子殿下,久闻你三年前便已踏入化神境,乃夏灵百年不遇的奇才。在下凌无尘,今日斗胆,请殿下赐教。”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祭天大典乃是国之重典,当着上苍、百官、万民的面挑战储君,这已是形同谋逆的狂悖之举!
太子夏无桀的脸色瞬间涨红,不是羞的,是怒的。他猛地踏前一步,玄色冕服无风自动:“区区散修,也敢在祭天圣地撒野?本宫念你修行不易,速速退去,可饶你不死!”
“不死?”凌无尘嗤笑一声,缓缓举起断剑,剑尖斜指地面,“若是不敢,便直说。何必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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