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皇陵深处,寒气如针,刺入骨髓。万载玄冰铸就的棺椁泛着幽幽青光,将七公主夏清璃的睡颜衬得愈发剔透,仿佛一尊易碎的琉璃娃娃。她唇瓣紧抿,长睫如蝶翼轻覆,若非那缕若有若无的呼吸,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座完美的冰雕。
然而此刻,南宫烬踏出古剑冢的刹那,其怀中剑符骤然迸发的灼热,竟如同一道跨越万里的惊雷,精准劈入皇陵深处。夏清璃的眼睫以毫米计的幅度颤动,那颤动极轻,却似有某种无形之力,顺着棺椁缝隙溢出,狠狠撞向冰棺外的九重封印光幕。
“嗡——”
光幕应声激荡!夏皇以皇朝地脉为基、融梵天佛印之力布下的封印,本如金汤不可破。可此刻,最内层那道镌刻着“卍”字佛印的光幕剧烈扭曲,流转的佛门梵文像是被无形之手抹去,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更可怖的是,光幕边缘竟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痕,发出“咯吱咯吱”的哀鸣,仿佛下一秒就要崩碎成齑粉。
偏殿之中,夏皇正盘膝打坐。他身前悬浮着三枚莹白佛骨,试图以佛力镇压过去佛投影溃散时留下的反噬之力。可封印异动的瞬间,他如遭重锤,猛地喷出一口黑血!那血落在佛骨上,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三枚佛骨瞬间蒙上一层灰败之气。
“不可能!”夏皇豁然睁眼,龙袍下的身躯因震怒而绷紧。他清晰地感知到,冰棺内那半枚混沌母种正挣脱束缚,甚至隐隐要割裂他种下的精神烙印。这感觉如同心腹之患突然睁眼,冰冷的杀意直刺他的后颈。
身影如电,夏皇已立于冰棺前。看着光幕上不断蔓延的裂痕,感受着母种愈发狂躁的气息,他的心沉得像块万年玄铁。“国师!传朕旨意,调五成地脉灵力入皇陵!命皇室供奉全员入阵,不惜一切代价加固封印!”
咆哮声响彻皇陵,惊起无数栖息在暗处的灵禽。阵法师们手忙脚乱地催动阵盘,地脉灵力如奔腾的江河涌入光幕,可裂痕仍在蔓延。夏皇死死盯着冰棺中那张与澜月如出一辙的脸,眼中杀意翻涌,却又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那是对失控的恐惧,对某种未知力量的恐惧。
他总觉得,这异动绝非偶然。仿佛冥冥之中,有位棋手在遥远的棋盘那端落子,而他精心守护的皇陵,不过是对方眼中的一枚弃子。
夏皇全力稳固皇陵的同时,夏灵大陆的各个角落,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颠覆。那些被“潜龙”们埋下的种子,在皇朝力量骤然抽离的间隙,疯狂滋长。
东域,临渊城。
“老墨”在后厨摔了个瓷碗,粗粝的手掌拍着大腿:“皇都那边搞什么鬼!连桂皮、八角都断了货?”他是“醉仙楼”的掌勺,一手“百味宴”名动东域。可今日送来的食材清单上,几种关键调料赫然标着“缺货”——皇陵急调灵材,连寻常香料都被纳入管控。
食客们在大堂抱怨菜品失味,老墨擦着汗走出来,脸上堆着憨厚的笑:“各位爷别急,前几日进山采蘑菇,倒发现几种野料子,味儿兴许更地道。”他转身入厨,将几种灰扑扑的植物根茎切碎下锅。那是他以混沌气催生的“变异香料”,入菜后香气愈发醇厚,却能悄无声息地放大食客的负面情绪。
三日后,醉仙楼的食客们谈论起皇朝赋税时,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说起皇都权贵的奢靡,眼底竟燃起了微不可查的怒火。
北境,冰原矿场。
呼啸的寒风卷着冰碴子撞在防护大阵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往日里能抵御极寒的光幕,此刻竟泛起涟漪,阵纹忽明忽暗。矿工们缩着脖子,冻得嘴唇发紫,手中的矿镐愈发沉重。
“听说了吗?皇陵那边抽走了大阵的灵力。”监工“戊九十三”穿着厚重的裘衣,看似无意地对身边的矿工低语,“上面哪管咱们死活,只要那皇陵安稳就行。”他袖口微动,一缕极淡的混沌气顺着寒风飘出,钻入几个体弱矿工的体内。
那混沌气入体,矿工们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驱散了寒意,可随之而来的,是对皇朝更深的怨恨。当夜,矿洞一处因灵力不足而坍塌,三名矿工被埋。戊九十三看着围聚起来、眼中闪烁着怒火的矿工们,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暴动的引信,已然点燃。
中州,皇朝贡院。
落第书生“壬二百四十一”缩在破旧的书斋里,指尖划过一张泛黄的纸卷。上面记录着十余名寒门学子的名字,以及他们酒后痛斥时政的只言片语。其中两人曾在私下感叹:“混沌若真能颠覆秩序,未必是坏事。”
往日里,这样的文字足以让他掉脑袋。可今日,贡院的监察修士被调走了三成,巡逻的禁军也步履匆匆。壬二百四十一眼中精光一闪,将纸卷卷入一根中空的竹管,塞给了窗外一只灰鸽。
三日后,那两名寒门学子分别收到一个匿名包裹。一人得一锭黄金,一人获一本残破古籍,书页间隐约可见“无涯”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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