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回到宿舍时,夕阳的余晖正好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她把陆时砚给的那本专着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深蓝色的书脊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书桌上还散落着前几天上课的笔记和几本参考书,她小心地整理出一片空间,才翻开崭新的笔记本准备写观察记录。
按照作业要求,只需要选一个日常场景进行观察记录即可。她原本打算写食堂里学生们边排队边看手机的场景,或是图书馆里有人同时查阅多本书籍的情形。这些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校园日常,足够她完成作业的基本要求。
可当她握着笔思考时,视线却不自觉地飘向窗外。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心理学系教学楼的一角,三楼那扇熟悉的窗户半开着,浅色的窗帘随风轻轻飘动。她知道,那是陆时砚的办公室。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微微加速。她想起上周去办公室找他问问题的场景: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左手翻着厚重的文献,右手握着钢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一行行推导公式。阳光从侧面照进来,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偶尔有学生敲门进来交材料,他抬头应答时,目光从文献上移开,却能准确记住刚才看到的段落位置,等来人离开后,立刻就能接上文思继续标注。
这些细节不知为何记得特别清晰,仿佛已经在脑海里回放了许多遍。
苏念轻轻摇了摇头,试图把注意力拉回作业上来。她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工整地写下作业标题“日常注意力分配观察记录”,随后在日期栏填上当天的日期。笔尖在纸上停顿了片刻,最终她还是诚实地写下了第一个观察场景。
“观察时间:周三下午三点左右。观察地点:心理学系教师办公室。观察对象:男性教师(约三十岁)。行为表现:同时进行文献阅读、公式推导,并处理临时性外部干扰...”
她写得很慢,每一个字都斟酌再三。不仅记录了陆时砚处理多任务时的表现,还详细描述了他的一些小习惯:思考时会无意识地转动手中的钢笔,遇到难题时会轻轻蹙眉,解答学生问题时会将身体微微前倾以示专注。
写着写着,苏念忽然意识到自己记得太过详细,连他当时穿着浅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中部的细节都清晰地呈现在文字里。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作业要求的范围,更像是一篇私人的观察日记。
她的脸颊微微发烫,赶紧停笔。看着已经写满大半页的文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写了下去。反正这份初稿只有自己能看到,之后再重新整理一份正式的作业版本也不迟。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苏念完全沉浸在回忆和书写中。她从办公室的场景写到课堂上的陆时砚,又联想到那次雨天他开车送她回宿舍时的情景。那些看似平常的互动,在注意分配理论的框架下,都成了值得分析的典型案例。
当她终于停笔时,笔记本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三页纸。大多是关于陆时砚的碎片化观察,时间跨度从开学初到现在,地点涵盖办公室、教室、校园小路甚至他的车内。这些文字既是对注意力分配现象的记录,也无意中勾勒出了她这学期以来与陆时砚相处的点点滴滴。
苏念轻轻摩挲着纸页,目光落在最后一段描述上。那是上次他去书店时,一边为她推荐书籍,一边还要接听工作电话的场景。她写道:“观察对象能够在外界干扰下保持主要任务的连续性,且在任务切换时几乎没有任何效率损失,显示出极强的认知控制能力。”
这段描述客观得几乎像一篇学术笔记,但字里行间却藏着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在意。
窗外天色渐暗,宿舍里的光线也变得昏暗。苏念起身开了灯,暖黄色的灯光洒满书桌。她重新读了一遍自己写的内容,最终还是将那三页纸小心地撕了下来,对折两次后放进了笔记本的夹层里。那里已经存放了几张类似的纸页,都是她平时随手记下的、不打算交出去的观察笔记。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摊开一本新的作业本,开始认真撰写正式的观察记录。这次她选择了食堂的场景,观察学生们在就餐高峰期如何分配注意力。她写得很快,一个多小时后,一份符合要求的作业就完成了。
但她的心思却无法完全从刚才那些私密的观察记录上移开。收拾书桌时,她的目光又落在那本深蓝色的专着上。陆时砚用铅笔在扉页上标注的重点章节清晰可见,旁边还有几句简短的评注。他的字迹挺拔有力,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或许可以借着请教书中内容的机会,顺便和他聊聊作业的观察思路?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在她的脑海里扎根生长。
第二天下午正好没课,苏念抱着书和新写好的观察记录,犹豫着走到了陆时砚办公室所在的走廊。午后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放慢脚步,在心里反复演练着待会儿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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