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沼的墨绿泥浆停止了翻涌,毒蝎娘那双曾盛满怨毒与妩媚的眼睛空洞地大睁着,残留的惊惧凝固在青紫的脸上,再无一丝生息。窖村的空气里,浓烈的血腥、焦糊与腐臭味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方腊站在毒蝎娘冰冷的尸体旁,左臂上那狰狞的魔纹在夜色中幽幽闪烁,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赤鳞血魂残余煞气。吞噬血魂带来的灼热狂暴感仍在经脉中奔涌,与寒枪凝魄的冰魄之力激烈冲撞,撕扯着他的意志。心魔的低语如同附骨之疽,在识海的角落里持续不断地诱惑着:“力量…更多的力量…吞噬一切阻碍…”
鲁智深巨大的身影挡在石屋门前,禅杖杵地,僧袍破损处染着妖兵的污血,他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方腊那只魔化的手臂,浓眉紧锁,粗重的喘息带着无法掩饰的沉重:“方腊兄弟…你…”
“飞天狐如何?”方腊的声音打断了他,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目光越过鲁智深,投向紧闭的石门。
鲁智深喉头滚动了一下,压下心头的忧虑:“灵鹫长老还在全力施救,用了‘九阳续命散’,又辅以金针渡厄…气息暂时稳住了,但毒入魂髓,寒毒盘踞不散…长老说,除非有至阳灵火煅烧拔毒,或是…毒蝎娘的解药。”
解药…方腊的目光落在腐沼中那具僵硬的尸体上。他蹲下身,无视那令人作呕的腐臭,手指如刀,寒光一闪,精准地挑开毒蝎娘腰间的暗囊。几样零碎物件滚落,其中一个小小的墨玉瓶格外显眼,瓶身冰凉,雕刻着扭曲的蝎尾图案。
“是这个?”方腊拿起墨玉瓶,看向鲁智深。
鲁智深连忙点头:“是!灵鹫长老说过,蝎尾寒毒解药必是墨玉所盛,以阴克阴!”
方腊不再多言,起身,将墨玉瓶递给从石屋中匆匆出来的灵鹫长老。长老枯瘦的手接过瓶子,拔开塞子嗅了嗅,凝重地点点头,又深深看了方腊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包含着审视、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随即迅速转身回屋。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窖村!
“呜——”
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呜咽,低沉、宏大,穿透耳膜,直抵灵魂深处。地面开始剧烈地震颤,不是妖兵冲击的震动,而是大地本身在恐惧地呻吟。窖村简陋的房舍簌簌发抖,瓦片、碎石簌簌落下。
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心悸,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大手狠狠攥住!恐慌瞬间在劫后余生的联盟成员脸上炸开。
“怎么回事?”
“地龙翻身?”
“不…不对!你们看天!”
不知是谁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只见那轮高悬的、曾见证方腊西湖沉魂与血月重生的皎洁明月,正被一片无边无际、浓得化不开的血色阴云迅速吞噬!那血色并非晚霞,而是粘稠、污秽、散发着浓郁死气的幽冥之血!血云翻滚,如同沸腾的血海倒悬于苍穹,顷刻间便将整个天幕染成一片令人绝望的暗红!
月光彻底消失,大地被笼罩在一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血光之中。窖村、寒潭、远处的山林,一切都蒙上了一层不祥的血纱。
“血…血祭!”灵鹫长老苍老而颤抖的声音从石屋门口传来,他不知何时又走了出来,一手还拿着金针,脸色惨白如纸,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死死盯着西南方向的天空,“鬼帝…他成功了!幽冥血祭之门…开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语——
“轰隆!!!”
一道无法形容其庞大的、完全由粘稠血光构成的恐怖光柱,从西南方极远处的天际轰然砸落!目标,正是血祭谷的方向!光柱贯穿天地,连接着倒悬的血海与下方的大地,其核心处,一个巨大无朋、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痛苦挣扎的魂魄虚影构成的漩涡之门正在形成!
幽冥之门!
仅仅是远观,那门扉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就足以让灵魂冻结。无尽的哀嚎、诅咒、绝望的嘶吼仿佛跨越了空间,直接灌入每个人的脑海!窖村中,一些实力稍弱的成员直接抱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七窍渗出细密的血丝。连铁臂猿、磐石这样的硬汉,也脸色发白,浑身肌肉紧绷,抵抗着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血祭谷方向,一股无法想象的磅礴吸力陡然爆发!天地间游离的阴魂、煞气,甚至窖村周围刚刚战死的联盟战士和妖兵尸体上飘散出的、尚未完全消散的残魂碎片,都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攫取,化作一道道惨白的、淡红的流光,发出凄厉的尖啸,身不由己地被强行抽离,朝着那遥远的血祭漩涡疯狂涌去!成百上千的残魂被无情吞噬,成为那扇恐怖大门开启的祭品!
“不!我的兄弟!”铁臂猿眼睁睁看着几道熟悉的、带着战友气息的残魂流光被吸走,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悲吼,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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