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权杖的意志如同冰冷的潮水,缓缓从窖村上空退去。倒悬的血海阴云并未消散,依旧沉沉地压在苍穹之上,血雨淅淅沥沥,将残破的村庄染成一片凄厉的暗红。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死气、血腥和魂飞魄散后的虚无感。
窖村的废墟上,联盟残存的成员如同被风暴蹂躏过的枯草。铁臂猿瘫坐在一堵半塌的土墙下,粗壮的手臂上布满了被魂火灼伤的焦痕,他抱着一个失去了生息的年轻战士,头颅低垂,肩膀无声地耸动。磐石的巨盾斜插在泥泞中,盾面光芒黯淡,布满裂痕,他本人靠在一块巨石上喘息,土黄色的护身罡气微弱如风中残烛。影蛇的身影在几具被幽冥鬼卒撕碎了魂魄的尸体旁闪现,动作僵硬,那双总是精光四射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麻木的灰暗。百草翁的药葫芦滚落一旁,药粉洒了一地,混合着血水泥泞,他本人则倚靠着石屋外墙,脸色蜡黄,气息微弱。穿山甲蜷缩在角落,浑身发抖,眼神涣散,显然还未从抽魂的恐惧中恢复。
石屋的门开了,灵鹫长老缓步走出,脸色比之前更加灰败,眼中带着深重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他看向众人,声音沙哑:“飞天狐…命暂时保住了。蝎尾寒毒已拔除大半,但魂魄受幽冥权杖冲击,损伤严重…何时能醒,难说。”
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痛楚和对未来的恐惧。鬼帝宋江,幽冥权杖…仅仅是开启门扉的一次意志降临和随手召唤的鬼卒,就几乎将刚刚经历内乱的窖村联盟彻底摧毁!这令人绝望的力量差距,像冰冷的枷锁套在每个人的心头。
“方腊首领呢?”磐石瓮声问道,声音带着岩石摩擦般的粗粝。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废墟中心。方腊盘膝坐在一片相对干净的焦土上,双目紧闭,周身气息翻腾不定。冰魄寒气、赤鳞血魂的灼热煞气、吞噬幽冥鬼卒后获得的冰冷死寂的幽冥之力,还有那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冲击净魂珠白光的魔性黑气…数股截然不同、甚至彼此冲突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撕扯、融合。
他的左臂衣袖早已在之前的战斗中破碎,那狰狞的魔纹彻底暴露在血光之下,如同**的刺青,从肩颈蔓延至手背,颜色幽暗深邃,随着他气息的起伏而微微蠕动、闪烁,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残留的幽冥死气。脖颈处,细密的黑色纹路如同蛛网般向上攀爬,已悄然延伸至下颌边缘。腰间的净魂珠,那温润的白光虽然依旧顽强地抵抗着魔气的侵蚀,但珠子表面那道在抵挡权杖冲击时出现的细微裂纹,此刻正缓缓渗出几缕灰暗的气息,如同被污染的血液,顽强地对抗着珠子的净化之力。
“他…他身上的魔气…”穿山甲牙齿打颤,指着方腊手臂上的魔纹,声音充满了恐惧,“比之前更可怕了!”
鲁智深巨大的身影如同一尊沉默的金刚,守在方腊身侧不远处。他的僧袍破损,沾染着污血和魂火的灼痕,手中的禅杖依旧紧握,但那双铜铃眼中,除了对鬼帝的怒火,此刻更添了对方腊状态的深深忧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方腊体内那股属于魔性的力量,在吞噬了幽冥鬼卒的力量后,变得更加凝实、更具侵蚀性!净魂珠的光芒,正在被缓慢而坚定地压制、蚕食。
“他在压制…也在…吸收。”灵鹫长老浑浊的目光锐利地盯着方腊,仿佛要看透他体内混乱的能量风暴,“那幽冥鬼卒的力量,阴寒死寂,与他吞噬的血魂煞气本不相容,却偏偏被他体内的魔性强行调和…这绝非正道!”
就在灵鹫长老话音刚落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纯粹、带着某种不屈枪意的磅礴波动,毫无征兆地从村后寒潭的方向轰然爆发!
这股波动是如此强烈,如此突然,以至于瞬间压过了幽冥权杖残留的死气,甚至盖过了方腊身上翻腾的混乱气息!窖村残存的成员,包括鲁智深和灵鹫长老在内,都感到心神剧震,仿佛灵魂被一柄无形的、巨大无匹的寒冰长枪狠狠贯穿!
“吼——!!!”
紧接着,一声充满了无尽悲愤、不甘、以及被漫长岁月囚禁后的狂暴怒意的咆哮,如同沉睡万载的冰龙苏醒,从寒潭深处炸响!这咆哮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带着冻结魂魄的极致寒意!
轰隆隆!!!
整个寒潭,不,是整个窖村所在的山谷,都剧烈地摇晃起来!寒潭方向,原本平静的潭水如同沸腾一般冲天而起!那不是普通的水柱,而是无数道由纯粹冰魄之力凝结而成的、巨大无比的冰枪!这些冰枪每一根都长达数丈,粗如巨木,枪尖闪烁着足以洞穿虚空的寒芒,枪身上缠绕着肉眼可见的、冰蓝色的狂暴气旋!
冰枪如同被无形巨手操控的毁灭兵器,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从沸腾的潭水中激射而出!它们无差别地轰击着寒潭周围的一切!参天古树被瞬间洞穿、冻结,然后爆裂成漫天冰晶!巨大的岩石如同豆腐般被撕裂、粉碎!寒潭边缘的地面被犁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沟壑边缘迅速凝结出厚厚的、冒着森然寒气的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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