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沙埋城郭】
河西的黄沙漫天飞舞,仿佛被狂风卷起的金色巨龙,咆哮着席卷而来。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残火的余温还未散去,与黄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又壮丽的景象。
王翦身披玄色披风,如同黑夜中的鬼魅一般,静静地伫立在这片黄沙之中。他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有些单薄,但却透露出一种无法撼动的坚毅。
当他勒住战马时,一股强烈的铁锈味涌上喉头,那是长时间战斗和奔波所带来的疲惫。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却依然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前方的沙漠。
这已经是他追击匈奴残兵的第三个日夜了,胯下的玄骓马早已疲惫不堪。它的蹄子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而磨损严重,每踏出一步,都会在戈壁上留下一道深深浅浅的印记,仿佛是它不屈的灵魂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的证明。前方斥候终于奔回,甲胄上的箭囊空了大半,尘土顺着他急促的喘息从嘴角喷出来:“将军,车辙在删丹山北麓断了!前面只剩座鬼城!”
王翦抬手拨开眼前的飞沙,目光穿透昏黄的天幕,望见那座半埋在沙中的城郭。夯土城墙早已斑驳如老树皮,西墙坍塌了大半,露出内里层层叠叠的夯土层,像被啃噬过的兽骨。随军地理师匆匆展开卷边的舆图,羊皮纸在风里抖得哗哗响:“将军,这便是山丹城。西汉元鼎年间置县,因城南山丹山得名,十年前匈奴浑邪王破城后便成了废墟,当地人说夜里能听见鬼哭。”
李信早已按捺不住,单手按在腰间环首刀上就要跃下马:“匈奴辎重队定是躲进城了!末将带五十人先探路,管他是人是鬼,一并拿下!”
“且慢。” 王翦的剑鞘轻轻磕了磕马腹,玄骓不安地刨着蹄子。他的目光扫过城头那截完好的角楼,檐角挂着的青铜铃锈迹斑斑,却在风里纹丝不动 —— 这不合常理。翻身下马时,靴底陷进没过脚踝的黄沙,指尖捻起城门旁的泥土,触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湿润:“昨夜刚下过透雨,这车辙是雨后碾压的,边缘还很清晰。”
话音未落,城内突然传来 “吱呀” 一声轻响,像是朽坏的木门被推开,又像是某种机括在暗处转动。李信瞬间举起盾牌,锐士们迅速列成楔形防御阵,弩箭齐刷刷对准虚掩的城门,弓弦绷得如同满月。
“是风…… 吧?” 地理师的声音发颤,手指着城墙缺口处,“这城的街巷呈‘回’字形,风穿过去能传出怪声,当地人都叫它‘鬼嚎巷’。”
王翦却盯着城门内侧的凹槽冷笑,抽出断水剑挑起一块脱落的木片。木片边缘刻着细密的齿纹,断面还留着新鲜的凿痕:“这是墨家的‘暗榫锁’,遇外力触碰便会触发机关。匈奴人只会骑马射箭,哪懂这些门道?” 他将木片扔给随军工匠,“带十名锐士,用长杆探路。其余人守住城外高地,备好火油硫磺,若半个时辰内我们未出来,立刻烧城。”
工匠领着锐士上前,将三丈长的木杆缓缓探入城门。木杆刚触到门后地面,城楼上突然传来 “簌簌” 声,数十根削尖的木柱如暴雨般落下,“噗嗤” 声中,木杆被扎得如同刺猬。紧接着,城墙内侧的箭孔里射出密集的弩箭,黑沉沉的箭雨贴着锐士们的头顶飞过,钉在黄沙里颤个不停,箭杆上还沾着干枯的血迹。
“是转射机!” 工匠惊呼着后退,指着那些仍在缓慢转动的箭孔,“《墨子?备城门》里记载的守城器械,机身埋入土中一尺,两人配合就能旋转发射,二十步安置一台!”
王翦的目光落在城头角楼的青铜铃上,那铃铛看着锈蚀不堪,铃舌竟是一块打磨光滑的陨铁,在昏光下泛着暗银色的冷光 —— 与焉支山发现的矿石质地一模一样。“匈奴人是诱饵,藏在城里的才是正主。”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沙粒,“备好火油,烧开城门!”
火油顺着木门的缝隙渗进去,火把扔出的瞬间,烈焰 “腾” 地窜起三丈高。木门在火中噼啪爆裂,露出里面黑漆漆的街巷,浓烟散去后,众人赫然看见门后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看服饰是匈奴兵,胸口都插着青铜弩箭,显然是触发机关的牺牲品。
【二:机关噬人】
城门的余烬还在冒烟,王翦率先踏入山丹城。脚下的青石板被黄沙半掩,每走一步都能听见碎石滚动的声响,空气中除了腐朽的霉味,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街道两旁的房屋早已坍塌,断壁残垣间布满了深不见底的陷阱,陷阱边缘的木板上,新鲜的血迹还在往下渗。
“小心脚下第三块石板。” 王翦用剑鞘敲击地面,青石板发出的声响各不相同,“颜色浅的是翻板,底下埋着尖刺。”
李信刚要迈步,被王翦一把拉住。只见他挥剑斩断一根悬在半空的细麻绳 —— 那绳子比发丝粗不了多少,混在断墙的阴影里几乎看不见。麻绳断裂的瞬间,两侧房屋的废墟中突然弹出数十把青铜剑,剑尖朝上如一片锋利的丛林,剑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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