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赤泉惊魂】
河西的风犹如脱缰野马一般,裹挟着戈壁滩上的燥热,如同一股凶猛的热浪,狠狠地撞击在秦军的甲胄上,仿佛要将那坚硬的金属都融化一般。这风不仅带来了酷热,更带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焦灼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王翦勒住胯下的玄骓马,感受着那股热浪透过甲胄传递到身体上的灼人温度。他的喉咙干渴得如同被火烤过一般,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刀割一样难受。这种干渴的感觉比任何伤口都更加痛苦,因为它无法用药物或者绷带治愈,只能靠找到水源来缓解。
然而,自昨夜撤离删丹城开始,全军已经在这片无水的荒漠中艰难地跋涉了整整六个时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士兵们的体力也在不断地消耗,尤其是那些受伤的士兵,他们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队列末尾的伤兵们嘴唇干裂,每走一步都显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将军,前方有绿洲!” 斥候的呼喊穿透风幕,话音未落,队伍里便响起压抑的欢呼声。王翦抬眼望去,地平线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淡绿,隐约可见水汽氤氲,正是张掖郡有名的悬泉谷。随军地理师急忙展开舆图,羊皮纸在风中抖得作响:“将军,此处是贰师泉,相传李广利伐大宛回师时,以剑刺山得此泉,当地人奉为神泉。”
李信早已翻身下马,提着环首刀奔向泉边:“管他什么神泉,先解渴再说!” 他俯身就要掬水,却被一阵腥气呛得后退半步 —— 那泉水竟不是清冽的碧色,而是泛着诡异的赤红,像刚泼洒的鲜血,顺着岩石的缝隙往下淌,在泉池里积成一片暗红。
“这水……” 李信的声音发颤,刀尖挑起一片落在水边的芦苇,叶片边缘竟呈焦黑,“是毒水!”
王翦快步上前,指尖轻触泉水表面,一丝凉意过后,指腹竟泛起细密的红疹。他猛地缩回手,目光扫过泉边的痕迹:“你们看,这里有马蹄印,还是新鲜的。” 泉池西侧的软泥里,清晰印着匈奴人的羊角马鞍印记,旁边散落着几个陶罐碎片,罐壁还沾着暗红色的粉末。
“定是匈奴人投了毒!” 随军医官蹲下身,用银匕挑起一点粉末,匕首瞬间变黑,“是西域的‘血竭毒’,混了朱砂,遇水便成赤色,人畜饮之立毙。”
话音刚落,队列后方突然传来惊呼。一名伤兵实在渴得难耐,趁人不注意喝了半瓢泉水,此刻正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口鼻间渗出细密的血珠,眼睛翻白,片刻便没了气息。他的嘴唇泛着诡异的暗红,与泉水的颜色如出一辙。
“将军,怎么办?” 李信急得直跺脚,“全军只剩两皮囊水,撑不过一个时辰!”
王翦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泉池中央的岩石上。那岩石突兀地立在水中,表面刻着模糊的纹路,竟与山丹城密室里的墨家标记有几分相似。他突然想起怀中的《非攻总义》帛书,急忙掏出来翻阅,果然在《备水》篇末尾看到一行小字:“河西悬泉,石下有泉眼,毒水可导,需以芦根、罗布麻为引。”
“地理师,附近可有芦根和罗布麻?” 王翦厉声问道。
地理师连忙点头:“悬泉谷遍地都是!这两种草耐旱,常年长在泉边。”
“立刻命人采摘,越多越好!” 王翦将帛书扔给医官,“按典籍记载配药,先试试能不能解毒。” 他转身对李信道,“带五十名锐士,沿泉边搜索,匈奴人定没走远,注意警戒机关。”
李信领命而去,刚走几步,脚下突然传来 “咔嚓” 一声,一块青石板翻了过来,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陷阱,里面插满了陨铁尖刺。“又是墨家机关!” 李信惊出一身冷汗,“这些匈奴人到底藏了多少后手?”
王翦走到陷阱旁,盯着里面的尖刺冷笑:“不是匈奴人,是懂机关的人。你看这陷阱的触发装置,与山丹城的翻板一模一样,定是项氏余党留下的。” 他用剑鞘敲击周围的地面,发现每隔五步便有一块松动的石板,“传令下去,所有人踩着我的脚印走,不得擅自行动。”
此时,医官已经带着士兵采来两大捆芦根和罗布麻,正按照帛书的记载熬煮。药汁沸腾时,散发出一股清苦的气味,滴入泉水中,竟让周围的赤色淡了几分。医官舀起一勺药汁,小心翼翼地喂给一只受伤的猎犬,那猎犬起初还挣扎,片刻后竟摇着尾巴站了起来,舔了舔地上的药汁。
“将军,解药成了!” 医官激动地喊道。
王翦松了口气,刚要下令分发解药,却注意到泉池中央的岩石突然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搅动。泉水的赤红越来越浓,腥气也更重了,隐约有气泡从池底冒上来,发出 “咕嘟” 的声响。
【二:毒源追踪】
药汁顺着泉水流淌,赤色渐渐褪去,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岩石。王翦踩着临时搭起的木桥走到泉中央,发现那块刻有墨家标记的岩石竟是活动的,边缘有明显的撬动痕迹。他示意工匠上前,用撬棍顶住岩石缝隙,发力撬动 ——“轰隆” 一声,岩石被掀开,底下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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