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狼烟裂空】
暮春的焉支山本应是漫山胭脂色,此刻却被冲天火光染成了赤紫色。王翦勒马立于河西走廊的戈壁高坡上,玄色披风被热风掀得猎猎作响,目光如鹰隼般锁着那片翻滚的火海。
“将军,斥候回报,火势是从山南麓的匈奴王庭方向起的!” 亲兵李信驰马奔来,甲胄上还沾着未散尽的烟火气,“那火邪门得很,烧得笔直不说,风一吹竟像…… 像头仰天长啸的狼!”
王翦未发一言,只是抬手按住了腰间的断水剑。剑鞘上镶嵌的和田玉被火光映得发烫,他分明记得三天前截获的匈奴密信里,用楔形文字刻着 “焉支祭天,以火引神” 的字句。当时只当是蛮族的虚妄仪式,此刻看来绝非偶然。
“备马。” 王翦翻身上马,玄色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鼻腔里喷出粗重的白气,“带两百锐士,随我进山。”
李信连忙阻拦:“将军不可!山火正烈,且匈奴必然设伏 ——”
“伏兵是其次。” 王翦的声音透过火海的噼啪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你没闻见?火里有铁腥味。”
李信猛地抽了抽鼻子,果然在呛人的草木焦糊味里,嗅到了一丝极淡的、类似淬火炉的冷硬气息。他心头一凛,连忙招呼亲卫牵来战马,两百名秦军锐士迅速列成楔形阵,紧随王翦的身影冲向火场边缘。
越靠近山脚,热浪越灼人。空气中的草木灰簌簌落在甲胄上,踩在脚下的砾石烫得人脚心发麻。王翦却像是浑然不觉,目光始终盯着火海中那道诡异的轮廓 —— 火势在山风的牵引下,竟真的勾勒出一头巨狼的形态:前爪伏地,脊背拱起,硕大的头颅正对着西方的祁连山,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咆哮。
“将军,你看那狼头的位置!” 一名亲兵突然惊呼。
王翦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狼头所在的山坳处,火焰竟呈现出罕见的青蓝色,而且燃烧得异常缓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滞火势。他瞳孔微缩,突然勒住缰绳:“停止前进,就地布防!”
锐士们迅速散开,盾牌在外围搭起防御圈。王翦翻身下马,从腰间解下皮囊,将水浇在手掌上,而后猛地插进脚边的灰烬里。指尖传来的触感并非草木灰的松软,而是一种带着棱角的坚硬 —— 他猛地抽出 hand,掌心里躺着一块烧得发黑的石块,表面竟泛着金属的冷光。
“是铁矿。” 王翦用指甲刮去石块表面的炭层,露出下面暗银色的质地,“而且是精炼过的。”
李信凑过来细看,只见那石块边缘异常规整,绝非天然形成:“匈奴人在山里开矿?可他们烧山做什么?”
王翦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那青蓝色的火芯。风突然转向,卷起一阵带着火星的烟尘,他下意识地偏头躲避,眼角余光却瞥见烟尘中掠过一道黑影 —— 是个穿着匈奴皮袍的斥候,正骑着快马往祁连山方向逃窜。
“拿下他!” 王翦低喝一声。
两名锐士立刻策马追出,三箭齐发,正中那斥候的马腿。战马轰然倒地,斥候翻滚着摔落在地,刚要拔刀,就被随后赶到的锐士踩住了手腕。
“说!你们烧山是为了掩盖什么?” 李信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弯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那斥候却是个硬骨头,梗着脖子啐了一口血沫,用匈奴语骂了句粗话。王翦缓步走过去,目光落在他腰间的铜牌上 —— 那铜牌刻着狼头纹,边缘还嵌着一小块暗黄色的金属。
“这是陨铁。” 王翦用断水剑挑过铜牌,语气平淡却带着威压,“你们的冒顿单于,要用陨铁铸什么兵器?”
斥侯的脸色猛地变了。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突然嘴角溢出黑血,眼睛死死盯着王翦手中的铜牌,头一歪没了气息。
李信探了探他的鼻息,咬牙道:“服毒自尽了!”
王翦摩挲着铜牌上的陨铁碎片,眉头紧锁。他抬头望向那片火海中的狼图腾,突然意识到,这火根本不是祭天的仪式,而是匈奴人为了销毁采矿痕迹,故意放的障眼法 —— 只是他们没算到,火势会被山风塑造成狼形,更没算到,灰烬里藏不住精炼铁矿的踪迹。
【二:火径追迹】
“将军,火势太大,再往里进怕是要出事!” 一名亲卫看着前方被火焰吞噬的山道,声音里带着担忧。
王翦却从亲兵手中接过火把,点燃了身边一丛干枯的骆驼刺。火苗 “腾” 地窜起,他却盯着火焰的走向,沉声道:“山风是东风,火势向西蔓延,山南麓的山道必然有未被烧毁的缺口。李信,带五十人从左侧绕过去,堵住祁连山方向的出口;其余人随我从右侧切入,目标是狼头火芯的山坳。”
军令如山,锐士们立刻行动起来。王翦带着一百五十名锐士,沿着被火烧得焦黑的山道往里走。脚下的落叶灰烬没到了脚踝,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脚下传来 “咔嚓” 的脆响,那是被烧裂的石块碎裂的声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