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颅阶通幽】
阴山的月亮高悬在阳山绝顶的瘴气之中,宛如被鲜血浸透的弯刀,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这诡异的月色将蜿蜒如蛇的九百九十九级石阶映照得半明半暗,仿佛是通往幽冥地府的通道。
每一级石阶都镶嵌着半片匈奴贵族的天灵盖,这些天灵盖是去年漠北之战中俘获的俘虏所有。他们的颅骨被残忍地劈成两半,颅腔里塞满了晒干的驼粪。夜晚的山风吹过,这些天灵盖散发出一种既像腐草又似尸臭的怪异气味,让人作呕。
王贲身穿厚重的铁靴,脚步沉重地踏上第七百二十一级石阶。突然间,半片额骨从石缝中翘起,仿佛是被某种力量所催动。紧接着,一颗干瘪的眼珠从颅腔中滚落出来,像一颗失去生命的弹珠一样,直直地坠向深不见底的深渊。
在那一瞬间,山风如恶魔一般呼啸而过,将这颗眼珠撕成了无数细碎的血珠。这些血珠如雨点般溅落在王贲的甲片上,瞬间凝结成暗红色的斑点,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印记。
“亥时三刻,祭典该启了。” 王翦的声音裹着霜气,玄甲肩头的冰碴簌簌掉落。断水剑鞘映出的山巅景象正渗着血光:九十九名匈奴贵族赤膊跪在冰岩上,脊梁被烧红的铁链穿通,铁链末端拴在祭坛的玄武岩上,形成三圈诡异的狼形。中央祭坛是整块黑沉沉的玄武岩雕成的,岩面刻满盘绕的独眼狼图腾,狼瞳处嵌着秦军制式的三棱箭镞,箭杆尾羽还沾着去年长城烽燧的焦土,遇风便微微颤动,像在呜咽。
凄厉的号角声突然从云层中传出,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哀鸣一般,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锐响,刺破了这片压抑的天空。这号角声如同恶鬼的咆哮,让人毛骨悚然,浑身发冷。
在这恐怖的号角声中,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地爬上了祭坛的顶端。那是一个萨满,他的身体被岁月和苦难折磨得如同风中残烛一般脆弱。他身披的兽皮早已被鲜血浸透,变成了一片暗红色,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萨满手中举着一面鼓,那鼓面竟然是一张剥得极薄的人皮!可以清晰地看到人皮背上交错的鞭痕和烙印,这些痕迹显然是遭受过残酷折磨的证明。不难想象,这张人皮的主人一定是一个不屈的秦兵,他在生前经历了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而那鼓槌更是让人毛骨悚然,它竟然是半截小孩的腿骨!骨缝里还嵌着暗红的肉末,仿佛这腿骨刚刚从尸体上被硬生生地扯下来一般。当萨满用这恐怖的鼓槌敲击鼓面时,溅起的细碎血冰碴如雨点般洒落在祭坛的狼图腾上,竟然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冒起了一缕缕白烟,仿佛这狼图腾也在痛苦地呻吟。
“咚……咚……”每一声鼓响都如同重锤一般敲在人们的心上,让人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而随着这一声声鼓响,山下传来了一阵惨嚎。那是被拖拽的秦军俘虏们发出的绝望呼喊。他们的脚跟在颅阶上被磨烂,胫骨裸露在外,白骨森森,鲜血和碎骨渣混合在一起,在石阶上拖出了一条蜿蜒如蛇的血痕,每一寸都浸透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王贲的指节捏得铁戟 “咯吱” 作响,面甲下的腮帮绷得死紧。他认出被铁链拖上石阶的俘虏里,有个蒙恬帐下的百夫长 —— 那汉子左耳缺了半块,是去年长城烽燧血战留的疤,当时正是他带人砍断了匈奴云梯的绳索,保住了整座烽燧。此刻百夫长的脚踝早被磨烂,露出的筋腱在石阶上刮擦,却仍死死咬着牙,喉咙里滚出压抑的咆哮,像头濒死的狼。
萨满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抓住人皮鼓面,然后猛地用力一扯!只听“嗤啦”一声脆响,鼓面被硬生生地撕开,露出了鼓腔内部。
鼓腔里,九颗还在微微搏动的心脏赫然呈现。这些心脏显然是刚刚从秦军俘虏的胸膛里剜出来的,上面还沾染着温热的鲜血,随着心脏的跳动,鲜血不断地从伤口处涌出,滴落在鼓腔底部,汇聚成一滩暗红色的血洼。
萨满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九颗心脏,仿佛它们并不是鲜活的生命器官,而是普通的物品一般。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抓起这些心脏,然后猛地一甩,将它们像垃圾一样扔进了祭坛中央的凹槽里。
心脏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噗通噗通”地落入凹槽中。鲜血溅起,溅到了祭坛周围的地面上,形成了一朵朵猩红的血花。
粘稠的血液顺着狼图腾的眼窝流淌而下,仿佛是狼的眼泪一般。而嵌在狼瞳里的箭镞,在接触到鲜血的瞬间,突然“腾”地窜起了幽蓝的火焰!
火焰舔过玄武岩,岩缝里立刻渗出了刺鼻的咸腥气味。这股气味异常浓烈,就像是盛夏正午暴晒的海鱼内脏,混合着海带的腐臭,让人闻之作呕。
这股气味迅速在山巅弥漫开来,甚至连风都被染上了一股咸涩的味道。
“是东海的味道。” 王翦的剑柄在掌心旋了半寸,断水剑的鲨皮鞘泛出冷光。山巅的云雾突然裂开道缝,月光劈头盖脸泼下来,照亮祭坛中央那支丈余高的青铜火把:柄身缠着水藻般的黑色须发,发丝间粘着几粒猩红的珊瑚虫,虫壳在月光下泛着珍珠似的光泽,触到风就微微蠕动,吐出细如发丝的触须,在火把上留下淡红的痕迹。王贲凑近细看,那触须的纹路竟与鬼市账册上 “水” 符的漩涡纹分毫不差,心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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