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手指在指南针表盘上摩挲,指腹能摸到表盘边缘因常年磨损而产生的毛刺。这是他用了十年的老伙计,跟着他闯过藏区的无人峡谷,穿过西北的戈壁滩,从未出过差错。可此刻,表盘里的红色指针像疯了一样,绕着刻度盘疯狂旋转,最后猛地停住,死死指向身后。那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是他们刚逃出来的、被当地人称为“**凼”的原始森林。
“不可能。”林野低骂一声,把指南针翻过来敲了敲,再放回掌心时,指针晃了晃,依旧固执地指着黑雾的方向。按照地图,他们此刻应该朝着东南方走,再走五公里就能到预定的补给站,可指南针指向的“错误方向”,偏偏是那片连阳光都照不进去的死亡之地。
“怎么了?”老周扛着地质锤走过来,他的额角沾着草屑,脸色比清晨的露水还要白。这次“原始森林古地磁勘探”是他力排众议要来的,说是要寻找三十年前失踪的导师留下的勘探笔记,可自从昨天闯入那片黑雾,队伍里的诡异事就没断过。小杨的睡袋里多了几根不属于任何已知动物的黑色长毛,老王的水壶里莫名其妙出现了浑浊的泥浆,而老周自己,昨晚在帐篷外看到了一道和人等高的白色影子,悄无声息地从树后滑过。
林野把指南针递过去:“你看。”
老周接过指南针,瞳孔骤然收缩。他年轻时跟着导师学过地磁勘探,对指南针的熟悉程度不亚于自己的手掌:“这不是磁场干扰,干扰只会让指针乱转,不会让它固定指向一个方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着它。”
“拉着它?”身后的小杨突然打了个寒颤,他的背包带子滑到了胳膊上,露出里面半露的素描本。昨晚他睡不着,凭着记忆画了那道白色影子,此刻画纸上的影子,不知何时多了一双红色的眼睛,像是用鲜血描上去的。“周老师,您是说……那片黑雾里有东西?”
老王蹲在地上检查水壶,听到这话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水壶“哐当”掉在地上,里面的泥浆洒出来,在落叶上汇成一道扭曲的痕迹,像极了一张咧开的嘴。“水、水里有东西!”他指着水壶内壁,那里沾着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皮肤组织,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边缘还缠着几根细细的黑色丝线。
林野捡起水壶,用树枝挑出那片皮肤,凑近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钻进鼻腔,混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他突然想起昨天在黑雾里看到的景象。一棵千年古树的树干上,有一个黑漆漆的树洞,洞口边缘沾着同样的青黑色皮肤,当时他只当是动物蹭破的皮,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动物的。
“先别管指南针了,跟着太阳走。”林野把指南针塞进背包,抬头看了眼天空。可刚才还晴朗的天空,此刻突然被乌云遮住,阳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几片枯黄的树叶在风中打着旋落下,像是在给他们“指路”。
“太阳被遮住了。”老王的声音发颤,他从背包里掏出备用指南针,打开的瞬间,脸色变得惨白。备用指南针的指针,同样指向了黑雾的方向。
四人只能凭着记忆往东南方走。森林里静得可怕,听不到鸟鸣,也听不到虫叫,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树林里反复回荡,像是有无数个“自己”在跟着走。林野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猎刀,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一眼,他总觉得身后有东西跟着,那道白色影子,或许就藏在某棵树后,盯着他们的背影。
“等等!”小杨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地上的脚印。众人低头看去,落叶层上留着一串新鲜的脚印,是他们刚才走过来时留下的,可奇怪的是,在他们的脚印旁边,还有一串一模一样的脚印,像是有人踩着他们的脚印,跟在后面走了一遍。
“谁的脚印?”老王蹲下身,对比了一下自己的鞋印。那串脚印和他的登山鞋印完全吻合,连鞋底磨损的纹路都分毫不差。“这不可能,我明明走在中间,怎么会有我的脚印在旁边?”
林野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说的话。如果在山里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脚印,说明“替身”已经来了,它会慢慢取代你,让你永远困在山里。他赶紧检查自己的脚印,果然,在他的脚印旁边,也有一串一模一样的脚印,甚至连他早上不小心在鞋尖沾的草屑,都出现在了那串“替身脚印”上。
“我们在绕圈。”老周突然开口,他从背包里掏出地图,手指在上面比划着,“你看,我们刚才走过的那棵歪脖子树,现在又出现在前面了。”
众人抬头看去,前方不远处果然有一棵歪脖子树,树干上刻着一个“周”字。那是老周昨天为了标记路线刻下的,此刻那个“周”字旁边,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周”字,像是用刀反复刻了两遍,边缘的木屑还带着新鲜的湿润感。
“是指南针的错方向搞的鬼。”林野攥紧猎刀,“它故意让我们绕圈,把我们逼回那片黑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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