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轮胎在沙砾地上碾出两道歪斜的辙印,像是垂死挣扎的爬行动物留下的痕迹。林野猛踩刹车,车身在漫天黄沙里打了个趔趄,挡风玻璃上瞬间蒙了层土黄色的雾。他扯下沾着汗渍的围巾,用力擦了擦玻璃,视线终于穿透昏沉的沙幕。远处连绵的沙丘像是蛰伏的巨兽,而最高那座沙丘的顶端,赫然立着一个黑色剪影。
“那是什么?”副驾驶座上的老周突然坐直身体,手指着那个剪影,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退休前是沙漠地质研究员,走遍了西北大大小小的无人区,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那剪影瘦高瘦高的,既不像骆驼,也不像任何他认识的沙漠动物,更像是一个人,却又比普通人高出一倍,双臂僵直地垂在身体两侧,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们的方向。
后座的老王推了推老花镜,从背包里掏出望远镜,镜头对准沙丘顶端。他看了足足半分钟,手突然开始发抖,望远镜“啪嗒”一声掉在脚垫上。“不、不是动物……也不是人。”老王的声音发哑,像是被沙子呛住了,“它没有头。”
小杨是队伍里最年轻的,刚大学毕业,跟着老周来做“沙漠古村落遗址勘探”的实习生。他原本还在抱怨这鬼天气,此刻听到老王的话,瞬间噤声,脸色比车窗外的黄沙还要白。“王老师,您别吓我……没头的东西,怎么会站在那儿?”
林野没说话,他是常年在无人区带队的向导,对危险的直觉比任何人都敏锐。那黑色剪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它就那样静静地立在沙丘顶端,任凭狂风卷着沙粒拍打,却连一丝晃动都没有,像是从沙丘里长出来的黑色石柱。更让他心头发毛的是,他们已经在这片“死亡之海”边缘走了三天,沿途除了黄沙和枯死的胡杨,连只飞鸟都没见过,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个东西?
“先别慌,可能是风蚀柱。”老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用科学解释眼前的景象,“这片沙漠的岩层很特殊,有时候风蚀会形成奇怪的形状……”话没说完,他自己先闭了嘴。风蚀柱他见得多了,从来没有这么规整的“人形”,更不会有清晰的“双臂”轮廓。
林野重新发动汽车,方向盘被他攥得发白:“先去前面的补给点,离那东西远点。”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离开这里,那个剪影绝不是什么自然形成的东西,它像是一个陷阱,正等着他们靠近。
越野车重新启动,朝着远离沙丘的方向驶去。林野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那黑色剪影依旧立在沙丘顶端,像是钉在那里的钉子。可就在他收回视线的瞬间,眼角余光似乎瞥见那剪影动了一下。不是被风吹动的摇晃,而是“手臂”微微抬了起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指了一下。
“你们刚才看到了吗?”林野猛地踩下刹车,声音有些急促。
老周和老王同时摇头,只有小杨脸色煞白地点点头:“我、我看到了……它的手,抬起来了。”
四个人的沉默被狂风的呼啸声填满,车厢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老周突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那是他三十年前跟随一支勘探队进入这片沙漠时,队长留下的遗物。当年那支勘探队全军覆没,只有队长的笔记本被后来的搜救队找到,上面记录着一些断断续续的文字。
老周飞快地翻着笔记本,手指在一页皱巴巴的纸上停住,上面用蓝黑墨水写着:“沙丘顶端有黑影,无头,高逾丈,见者需速离,不可回望……它在‘数’我们的人。”字迹潦草,最后几个字被暗红色的污渍覆盖,像是血。
“数我们的人?”老王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突然打了个寒颤,“我们一共四个人……它在数什么?”
小杨突然指着车窗外面,声音带着哭腔:“你们看!那东西过来了!”
众人循声看去,远处沙丘顶端的黑色剪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黑色的“线”,正沿着沙丘的斜坡快速移动,朝着他们的方向“滑”过来。那速度快得惊人,像是没有受到任何阻力,转眼间就拉近了一半距离。
“快开车!”林野嘶吼着踩下油门,越野车的引擎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轮胎在沙地里打滑,冒出一股焦糊味。可那道黑色的“线”越来越近,他们终于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线,而是那个黑色剪影。它没有脚,身体像是贴着沙地滑行,双臂依旧僵直地垂着,原本该是头的位置,此刻却隐约透出两点暗红色的光,像是两团燃烧的鬼火。
越野车在沙漠里狂奔了将近一个小时,林野才敢放慢速度。他看了眼油表,指针已经接近红线,再这样耗下去,不等那东西追上他们,他们就得被困在这片黄沙里。
“前面有片胡杨林,我们去那里休整。”林野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绿色轮廓,那是他们计划中的补给点,原本应该有上一支勘探队留下的水和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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