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叶青山就推开了“青山杂货铺”的木门。
门轴“吱呀”一声,像跟巷子里早起的麻雀打了个招呼。
他把挂在门后的木牌翻过来,“营业中”三个字用炭笔描得规规矩矩,边缘还沾了点昨晚不小心蹭到的米糠。
那是收米袋时没留神蹭上的。
铺子左角的绿萝又冒了片新叶,嫩得能掐出水来。
叶青山用布巾擦了擦柜台,指尖刚碰到花盆边缘,就见张大妈拎着竹篮从巷口拐进来,嗓门亮得能穿透隔壁的酒肆:“小叶啊,再给我称两斤糙米!
最近粮价涨得邪乎,刘三儿那厮把城西的粮都囤了,说要等下雪再卖高价呢!”
张大妈是巷口卖针线的,丈夫早逝,独子跟着兵卒守城门,平日里总爱来铺子里唠两句。
叶青山应着,从米缸里舀出糙米,竹秤的秤砣晃了晃,他特意多添了小半瓢:“大妈您拿好,最近天凉,熬粥多放两把米,暖身子。”
“哎哟你这孩子,总这么实在!”
张大妈接过米袋,眼睛瞥见那盆绿萝,又忍不住念叨,“说起来你这花真是邪门,我家那盆跟你这一模一样,天天浇淘米水还是黄叶子,你这咋就油亮油亮的?”
叶青山正擦着越五剑匣的布巾顿了顿。
这剑匣他每天都要擦三遍,紫檀木的匣身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暗铜纹饰嵌在边角,不仔细看只当是普通木匣上的旧花样。
他笑着把布巾叠好塞进柜台下:“可能是我这铺子背光,您家阳台晒得狠,叶子才黄,下次您把花搬进来,放我这角落晾两天试试?”
这话刚说完,张大妈身后钻出来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是她孙女妞妞,举着个布娃娃小声说:“奶奶,我昨晚路过这儿,看见叔叔的花上有绿光,像萤火虫似的!”
叶青山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伸手摸了摸妞妞的头:“妞妞是不是看错啦?昨晚月亮亮,光反射在叶子上,可不就像绿光嘛,你看现在,哪有什么光?”
说着指了指绿萝,叶片上只有晨光的碎影,半点异常没有。
妞妞眨了眨眼,挠挠头:“可能是吧,我昨晚梦到萤火虫了。”
张大妈拍了下妞妞的屁股:“小孩子家家净说胡话!”
又转头跟叶青山唠了两句城门的事。
说最近守城门的兵卒查得严,凡是带刀剑的都要盘问,连卖柴的樵夫都得把柴刀解下来登记。
叶青山听着,指尖悄悄捻了捻,柜台上一粒掉在缝里的米,竟慢慢长出了细如发丝的根须,又在他收手时悄悄枯萎,变回原样。
正说着,巷口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叶青山抬眼一看,是之前来买甘草的侍女,穿着比上次深些的青襦裙,手里拎着个素色布包,眼眶不红了,只是脸色还有点苍白。
“叶公子。”
侍女走到柜台前,声音比上次稳了些,把布包递过来,“我家小姐说,之前多亏公子的草药,她咳嗽好多了,这是一点谢礼,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公子别嫌弃。”
叶青山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方淡青色的锦帕,边角绣着朵小小的兰草,针脚细密,看得出来是用心做的。
他知道这时候王允已死,貂蝉寄人篱下,能拿出这样的锦帕已是不易,便收下叠好放进抽屉:“替我谢过你家小姐,举手之劳罢了。”
侍女点点头,又说:“公子最近要多留意些,昨天我去买东西,听见官差说要查城西的铺子,尤其是外来的生意人,说怕有‘妖人’混进来。”
她说“妖人”时声音放低了些,眼神里带着点担忧。
上次破庙“神佛显灵”的事,虽然没传开,但城西的人多少都听过些零碎,她大概是怕叶青山被盯上。
叶青山心里有数,面上却笑着应:“多谢提醒,我就是个卖杂货的,除了米粮就是针线,官差来了也查不出什么。”
侍女又叮嘱了两句,才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眼铺子的招牌,像是怕下次来找不到似的。
刚送走侍女,巷口就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簇拥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过来。
那男人穿件绸缎褂子,腰间别着把镶铜的短刀,走路时肚子一颠一颠的,正是张大妈说的粮商刘三儿。
刘三儿一进铺子就眯着眼打量,目光扫过米缸、针线筐,最后落在叶青山身上,语气带着几分蛮横:“你就是叶青山?”
叶青山放下手里的算盘:“是,刘老板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
刘三儿往柜台上一靠,手指敲了敲,“听说你这儿的糙米卖得比别人便宜?二十文一斤?”
“嗯,薄利多销,街坊邻居照顾生意,我也不能卖太贵。”
叶青山说得平静。
刘三儿脸色一沉,身后两个打手往前站了站,拳头攥得咯咯响:“薄利多销?我看你是故意抢生意!城西的粮都是我供的,别人都卖三十文,就你搞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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