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斜地切过长安西市的牌楼时,叶青山正把最后一袋糙米倒进米缸。
巷口的张大妈拎着竹篮路过,看见他在收拾柜台,脚步顿了顿:“小叶,真要走啊?”
叶青山手里的布巾顿了顿,指尖拂过柜角那盆绿萝。
又是半年过去,这盆曾泛过绿光的植物已爬满了半面墙,叶片油亮得能映出人影。
他笑着把布巾叠好:“嗯,听说兖州那边清静,想换个地方守铺子。”
这话半真半假。
长安的局势近来越发紧了,曹操把献帝迁去许昌后,京城里的官差查得比从前更严。
前几日还听说有“妖人”作乱的传闻,连带着城西的杂货铺都被盘查了两回。
叶青山倒不怕这些,只是他想守的“普通日子”,在长安已渐渐难寻。
张大妈叹了口气,把竹篮里的两个菜包塞给他:“路上吃,到了兖州要是不好过,就回来!巷子里的人还盼着你给咱称便宜米呢。”
叶青山接过菜包,指尖触到温热的布面,心里软了软。
他把“营业中”的木牌翻过来,又看了眼那盆绿萝,终究没带走。
留给张大妈照料,总比跟着他奔波好。
门轴“吱呀”一声合上时,巷口的麻雀又落了几只,歪着头看他。
叶青山挥了挥手,像跟老熟人告别,转身牵着那匹从流民手里买来的瘦马,慢慢走出了朱雀大街。
从长安到兖州,走了整整二十天。
越往东走,路上的流民就越多。
有的衣衫褴褛,手里牵着饿得面黄肌瘦的孩子,有的扛着破锄头,身后跟着拄着木棍的老人。
叶青山牵着马走在官道上,偶尔能看见路边插着的木牌,上面写着“濮阳地界”。
这便是曹操和吕布厮杀过的地方。
“咳……咳咳……”
路边的破草棚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叶青山勒住马绳,探头看了眼。
草棚里挤着七八个人,其中一个中年汉子躺在稻草上,左腿肿得老高,伤口处还渗着血,旁边一个妇人正用破布给他擦额头的汗,眼眶通红。
“这位小哥,能不能给点水?”
妇人看见他,声音沙哑地开口,怀里的孩子攥着她的衣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青山马背上的干粮袋。
叶青山翻身下马,把水囊递过去,又从行囊里拿出两个菜包。
还是张大妈给的,他一直没舍得吃。
妇人接过菜包,慌忙掰了半块递给孩子,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着,噎得直打嗝。
“他爹是被乱兵打的,腿肿了好几天,连口药都没有……”
妇人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要是再不好,这一家子可就完了。”
叶青山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汉子的伤口。
伤口已经化脓,再拖下去怕是要截肢。
他从行囊里拿出个小纸包,里面是淡绿色的粉末,正是用枯木逢春术提炼的草药粉。
这粉末他平时都藏得严实,只在救急时用,对外只说是“山里采的草药”。
“把这个撒在伤口上,再用温水敷一敷,过两天就能好。”
他把纸包递给妇人,又多拿了两个干粮递过去,“路上带着,别饿着孩子。”
妇人愣了愣,接过纸包时手都在抖:“小哥,这……这药要多少钱?俺们没钱……”
“不要钱。”
叶青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只是些普通草药,不值钱。”
他牵着马刚走没两步,身后就传来汉子的声音:“小哥留个名!日后俺们要是能活下来,定要报答你!”
叶青山回头笑了笑,没说话。
他这一去,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路边的流民渐渐少了。
叶青山抬头望了望,远处的泰山隐约可见,青灰色的山峦在云层下连绵起伏,看着倒有几分清静。
他心里打定主意,就去泰山脚下找个地方住下,再开个小铺子,继续过他的普通人日子。
如此又走了半个月。
这日,叶青山来到了泰山脚下的桃花村。
村里大多是樵夫和农户,日子过得简单。
叶青山在村东头找了间破屋。
原主人是个老樵夫,去年冬天走了,屋子就空了下来。
他花了两天时间修缮,补好了漏雨的屋顶,又把院子里的杂草除了,还在墙角种了些从路边挖来的野菜。
每日清晨,他都会背上越五剑匣,去后山的竹林里练剑。
青冥剑法的第六式“龙盘柱”,讲究的是借山势聚剑气,让剑风绕着固定的目标不散。
后山有棵老松树,树干粗得要两个人才能抱过来,叶青山就以这棵树为“柱”,每日对着树干练剑。
他手里用的不是纯钧剑,也不是湛卢剑。
那些剑太扎眼,他找了个铁匠铺,打了把普通的铁剑,剑身锈迹斑斑,看起来跟樵夫用的柴刀没两样。
“嗡——”
铁剑出鞘,叶青山手腕轻轻一转,剑风顿时裹着落叶绕向老松树。
剑气贴着树干游走,却没伤到树皮半分,那些落叶被剑风卷着,在树干周围绕了三圈,才缓缓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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