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小云握着电话的手还在发颤。
她深吸一口气,举例子道:"爷爷,不是我们没试过。之前邵斌他们凑了钱,想给陈榕补偿,给了两万块,还准备给他爸申请军区医院的特护名额,护士长亲自来盯床的那种,甚至说能帮他爹申请转业后的安置房,在市中心带电梯的那种。"
"可那孩子连眼皮都没抬,说他不是为了钱,亲自上门也不是为了讨这些东西,他认死理,非要军功,说他妈妈还等着他爸拿着军功章带她回家,可是……”
龙小云顿了顿,肩膀垮下来,透着浓浓的无奈。
"可那军功牵扯的人太多了,从连部的申报员到军区的审批官,哪一环都动不得。我们怎么劝他?说'军功算了,给你钱和房子'?他认死理,说他爸在边境没了半条命,说他拼死拼活杀了那么多人换不来一块军功章,说他做这一切都成了笑话。"
"就是因为怎么劝都劝不住,才闹到现在这地步。"
龙小云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点崩溃的哭腔。
"他认定了军功被压下去是有人徇私,说'不讨回公道,就把天捅个窟窿'。刚刚他抽石旅长耳光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他说这一切都是石旅长活该。爷爷,我是真劝不住了,再逼他,他真能黑化杀人,他连雇佣兵的头都敢砍,还有啥不敢的?您快想想办法!"
龙帅捏着听筒的手指猛地收紧,听筒边缘的烤漆都被硌出了浅痕。
他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他敢?穿开裆裤的年纪,真以为军队是他撒野的地方?真当警卫员的枪是烧火棍?"
"龙帅,你怕是忘了三十年前的一件事了。"戴老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投入滚油里,瞬间炸得满室寂静。
他端起紫砂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有一个军人,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他妻子被强行拉去结扎,死在手术台上,他的领导没有安慰他,反而骂了他一顿,并且,不再让他拥有晋升的机会。"
说着, 戴老突然提高声音,震得案几上的文件都跟着颤。
“您猜后来怎么了?不用我说了,你应该还记得这件事。"
他"咚"地放下茶杯,杯底在红木案几上磕出闷响。
“现在这个陈榕,八岁就能单枪匹马端了老猫佣兵团,战狼突击队在他手里走不过三招,特种部队都不够看!他是和平年代里,少有的从尸堆里爬出来的小兵王,手里沾过的血比警卫员见过的都多!你们一定要处理好,否则,肯定会后悔——到时候再想挽回,就只能去坟头献花了!"
龙帅沉默着,指节抵着眉心,指腹反复摩挲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片刻,他对着电话沉声问:"小云,你再说说陈榕动手的细节,他抢枪的时候,警卫员有没有警告?是不是先鸣枪示警了?打石青松的时候,是不是石青松先动的手?那个老黑在旁边做什么了?是拉架还是递拳头?"
龙小云在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在回忆。
"当时石旅长说他破坏演习,破坏指挥部,要送他上军事法庭,陈榕就生气了,他说他讲道理,没人听,就黑化了,他打石旅长就是因为气不过,觉得石旅长问题很大,证据摆在那里都不承认他的军功,说没有公道。那个老黑也是个疯子,他骂我,说我不讲道理,还打我……”
听完龙小云的讲述,龙帅对着电话交代:"小云,你再担待会儿,别让矛盾激化。我马上派人过去处理,记住,看好陈榕,别让他再碰枪。"
挂了电话,他把听筒放在案几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片刻后,龙帅看向站在一旁的安涛:"安涛,你代表军部,去西南一趟。"
安涛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眼睛微微睁大,瞳孔里满是错愕:"首长,我去?去做什么?这......我从来没处理过这种事啊......"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掌心的汗把军裤都蹭湿了。
"还能做什么?抓起来!"叶老在一旁脱口而出道:"这就是造反!该怎么审判就怎么审判,军法摆在那儿,条文写得清清楚楚,还能容他撒野?现在是法治时代,不是他逞凶斗狠的时候!真让他带了这个头,以后阿猫阿狗都敢跟军队叫板,规矩还怎么立?难道要让战士们都学着用拳头讨说法?那不成土匪窝了!"
龙帅没立刻接话,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他想起戴老说的小周,又想起陈榕档案里那句"单兵作战能力远超现役特种兵",手指无意识地蹭过地图上西南边境的标记,把标注"冲突点"的红铅笔印都蹭淡了。
"龙小云心态已经崩了,她刚才在电话里都快哭了,说处理不了。"
龙帅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妥协,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安涛,你去了之后,先告诉那个孩子,不要再闹了。他父亲的事,你牵头安排——医疗费用全报,从京都**调最好的骨科专家过去,最好的进口钢板,最好的康复器械,后续的康复、安置,都按最高标准来,住房要带电梯的,抚恤金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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