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刚漫过山顶的树叶,叶不凡就被院墙外的自行车铃声吵醒了。他一骨碌爬起来,扒着窗纸往外看,只见叔叔叶玉明正推着辆半旧的永久牌自行车站在院里,车把上挂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包,车后座绑着个竹编的小笼子,笼子上盖着块粗布。
“凡娃子醒了?快穿衣裳,叔带你去后山捕鹌鹑。”叶玉明的声音带着笑意,他刚从镇上的供销社回来,脸上还带着赶路的风尘,眼睛却亮得很。
叶不凡三下五除二套上褂子,连鞋都没系好就往外跑,差点被门槛绊倒。“叔!你真带俺去捕鹌鹑?”他拽着叶玉明的衣角,眼睛盯着那个竹笼,“这笼子就是装鹌鹑的?”
“可不是咋的,”叶玉明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爹托人带信说想吃鹌鹑,正好我休班回来,咱爷俩去后山碰碰运气,逮两只肥的,让你奶奶给你煲鸟饭,给你补补身子。”
奶奶从灶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两个刚蒸好的白面馒头,用布包好塞进叶不凡的口袋:“后山露水重,穿厚点鞋,别往深林子里钻,跟着你叔别走丢了。”她又对叶玉明说,“玉明啊,后山有野猪夹子,你可得看好凡娃子,当心脚下。”
“知道了婶子,”叶玉明把蓝布包打开,里面是张折叠的细网,还有个装着谷子的小布袋,“我带了新做的捕鸟网,不用夹子,安全着呢。”
叶超堂从牛棚出来,手里还拿着喂牛的木瓢:“后山鹌鹑多,尤其是朝阳的坡地,甘蔗地里最容易藏鹌鹑。玉明你记着,别用网套住雏鸟,专逮成年的公鹌鹑,母的让它留着下蛋。”
“晓得晓得,”叶玉明把网和布袋往自行车前筐里一放,“叔你放心,我懂规矩。凡娃子,走喽!”
叶不凡蹦蹦跳跳地跟在叔叔身后,自行车“叮铃铃”的铃声在清晨的村道上格外清脆。村道两旁的玉米已经收割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玉米秆立在田里,像一排排站岗的士兵。空气里飘着秸秆被晒干的焦香,还混着泥土的腥气,吸进肺里凉丝丝的舒服。
“叔,鹌鹑长啥样啊?”叶不凡小跑着跟上自行车,“是不是跟麻雀一样大?”
“比麻雀大些,”叶玉明放慢车速,回头笑着说,“羽毛是灰褐色的,带着斑点,尾巴短,叫声‘咕咕’的,很好认。它们早上爱出来找虫子吃,咱们去晚了就躲进树林里了。”
后背山离村子不远,翻过两道山梁就到了。山路是村民踩出来的小道,两旁长满了酸枣刺和野蒿子,露水打湿了叶不凡的裤脚,凉丝丝的。山上的松树长得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金子。
“到了,就在这片麦茬地设网。”叶玉明停下自行车,把车靠在一棵松树上,从筐里拿出捕鸟网。网很细,带着隐形的丝线,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边缘系着细细的竹条,能把网撑开成一个圆形的兜。
“叔,这网咋用啊?”叶不凡蹲在旁边,好奇地看着叔叔摆弄玩具。
“先找个鹌鹑常来的地方,”叶玉明在麦茬地里转了转,指着一片有新鲜爪印的地方,“你看这爪印,小小的三个瓣,就是鹌鹑留下的。咱们把网铺在地上,周围撒点谷子当诱饵,鹌鹑一过来啄食,就会踩进网眼里,越挣扎网收得越紧。”
他把网小心翼翼地铺开,用石块压住网的四个角,又从布袋里抓出一把金黄的谷子,沿着网边撒了一圈,谷子落在干燥的泥土上,发出“沙沙”的轻响。“鹌鹑警惕性高,咱们得躲远点,”叶玉明拉着叶不凡走到旁边的灌木丛后,“蹲在这儿等,别出声,一出声就把它们吓跑了。”
叶不凡赶紧蹲下,透过灌木的缝隙盯着那片网。山岭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麦秆的“呜呜”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几声清脆的鸟叫。他的心跳有点快,既期待又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网边的谷子,生怕错过鹌鹑出现的瞬间。
“别盯着不动,”叔叔在他耳边小声说,“眼睛会酸的,偶尔眨眨眼,鹌鹑没那么快过来。你听,那边有鹌鹑叫了。”
叶不凡屏住呼吸仔细听,果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咕咕、咕咕”的叫声,声音不高,却很清晰,像有人在轻轻敲门。“叔,是鹌鹑!”他激动地小声喊,手心都攥出了汗。
“别出声,”叔叔按住他的肩膀,“这是公鹌鹑在叫,吸引母鹌鹑呢,咱们等着它过来。”
过了大概一袋烟的功夫,叶不凡的腿都蹲麻了,正想换个姿势,忽然看见林子里有个小小的灰褐色影子在动。那影子走走停停,脑袋一点一点的,正是叔叔说的鹌鹑!它的羽毛真的带着斑点,尾巴短短的,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可爱极了。
“来了来了!”叶不凡在心里欢呼,赶紧用胳膊肘碰了碰叔叔。
叔叔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别乱动。鹌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脑袋转来转去,确认没危险后,才一步一步地朝谷子这边挪。它走到网边,低头啄了颗谷子,细细地嚼着,又抬头看了看,见没动静,胆子大了起来,整个身子都踩到了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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