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山坳村的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晚霞像一块铺开的绸缎,温柔地盖在田野和村庄上。大人们推着装满稻捆的独轮车,沿着田埂往晒谷场走,车轮碾过泥土的“咯吱”声、稻捆晃动的“沙沙”声,还有大人们偶尔的说笑,混在一起像首踏实的歌。叶不凡跟在爷爷身后,手里攥着那两颗稻王种子,口袋里还装着叶秀菊给的红果子,心里甜滋滋的。
晒谷场早就热闹起来了。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散了白天的燥热,场地上已经摊开了几大片谷子,金黄的谷粒在夕阳下闪着柔和的光。几个妇女正用木耙把谷子摊得更匀,木耙划过谷粒的“哗啦”声,在晚风里传得很远。叶碌队长站在晒谷场边缘,指挥着大家把新运到的稻捆堆在角落:“轻点放,别把谷粒颠掉了!今晚先晾着,明儿一早太阳出来就翻晒!”
“凡娃子,去跟大胜他们玩,别踩到谷子。”叶超堂把推车交给队里的年轻人,拍了拍叶不凡的肩膀,“我跟你叔伯们把稻捆解开,你就在场边玩,听见没?”
“知道啦!”叶不凡早就看见晒谷场边的槐树下聚着一群孩子,叶大胜正举着个用秫秸扎的稻草人,稻草人的胳膊歪歪扭扭的,头上还扣着个破草帽,引得大家直笑。他应了一声,撒腿就往孩子们那边跑,布鞋踩在晒谷场边缘的草地上,软乎乎的很舒服。
“凡娃子,你来得正好!”叶大胜把稻草人往地上一戳,从口袋里掏出个弹弓,“咱们比赛打鸟吧?谁打下鸟来,今晚就让他奶奶炖鸟汤!”
叶武平立刻从腰后摸出个弹弓,他的弹弓是用硬木头做的,橡皮筋也更结实:“比就比,我这弹弓准得很,上回差点打下只麻雀!”
孩子们都围了过来,叶秀菊也在,她手里拿着个小布包,正把白天捡的稻穗上的谷粒搓下来,谷粒落在布包里,发出“沙沙”的轻响。“打鸟不好吧,”她小声说,“麻雀也是吃虫子的,能帮庄稼除害。”
“秀菊你就是胆小,”叶大胜撇撇嘴,捡起颗小石子放进弹弓里,“咱们就打着玩,又不真打鸟。”他拉满弹弓,对着天上飞过的一群麻雀比划着,石子却没射出去,麻雀早就飞得没影了。
叶不凡没凑过去玩弹弓,他走到晒谷场边的石碾旁。石碾是用来碾谷子的,巨大的石滚子被磨得光溜溜的,上面还沾着细碎的谷糠。他学着大人的样子,抓住碾杆用力推,石滚子却纹丝不动,反而把他的手心磨得有点疼。
“你推不动的,”叶春莲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比叶不凡大一岁,是叶碌队长的女儿,扎着两个羊角辫,辫子上还系着红头绳,“这石碾得大人才能推动,咱们小孩子推不动。”
叶不凡不服气,又使劲推了一下,石滚子还是没动,只是发出“咯吱”一声轻响。“我以后长大了就能推动了,”他昂着头说,“我爷爷说我力气大,能帮老黑拉犁。”
“吹牛,”叶春莲撇撇嘴,“你连石碾都推不动,还想拉犁?老黑那么大,你肯定拉不动。”
“我能!”叶不凡急了,脸都红了,“我昨天还帮爷爷给老黑喂药呢,老黑可听我的了!”
“就你?”叶春莲哼了一声,“上次老黑生病,你还不是吓得哭鼻子?我都看见了!”
叶不凡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哭鼻子了。那天老黑生病,他确实掉眼泪了,但那是担心老黑,不是害怕。“我没哭!”他梗着脖子说,“你才哭鼻子呢!上次你摔了一跤,哭得全村都听见了!”
“我没有!”叶春莲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她确实上次在田埂上摔了一跤,擦破了膝盖,哭得挺大声,“你胡说!我没哭!”
“就哭了!就哭了!”叶不凡见她急了,反而更起劲了,围着她拍手喊,“叶春莲,哭鼻子,摔了一跤找爹去!”
叶春莲被他喊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冲上去想推叶不凡,却被叶不凡躲开了。“你别胡说!”她跺着脚喊,声音都带了哭腔。
“我才没胡说,”叶不凡得意地笑着,往旁边退了几步,“大家都看见了,你就是哭鼻子了!”
叶春莲气得脸通红,抓起地上的一把谷粒就往叶不凡身上扔:“让你胡说!让你胡说!”谷粒打在叶不凡身上,有点痒,他不仅没躲,反而也抓起一把谷粒扔了回去:“你还敢扔我!”
谷粒在空中飞舞,有的落在地上,有的打在彼此身上。叶春莲没叶不凡力气大,扔出去的谷粒没他远,反而被叶不凡扔过来的谷粒打在了脸上。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一边哭一边喊:“你打我!你敢打我!我告诉我爹去!”
叶大胜和叶武平他们听见哭声跑了过来,叶春莲哭着说:“叶不凡打我!他还用谷粒扔我脸!”
叶不凡这才有点慌了,他没想到叶春莲会哭,更没想到她要告诉爹。“我没打你,”他小声说,“是你先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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