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年夏·新野)
新野的夏日浸在桑绿里,连片的湖桑田像块巨大的绿绸,风穿过桑叶的“沙沙”声,混着练兵场的呼喝,漫过土坯城墙,成了小城最踏实的底色。城外的空地上,赵云正带着青壮练“护民枪法”,龙胆亮银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枪尖却始终贴着地面三寸划过——脚下那片刚冒芽的冬桑苗,是流民王二和老母亲开春种的,王二总说“这苗能结最甜的桑椹,要留着给狗蛋当零食”,青壮们练枪时都下意识绕着走,谁也舍不得伤。
“出枪要稳,像护着桑苗的根!”赵云示范着“桑荫护芽”式,枪身斜挡在身前,刚好护住身后扮“流民”的狗蛋,小家伙怀里还抱着个梨纹香囊,怕被枪尖碰着。“曹兵冲过来时,先把百姓往桑林引,用‘寒潭映月’卸他兵器——记住,咱们的枪是护人的,不是杀人的,别伤着流民,更别踩坏桑田。”
青壮们跟着比划,手里的桑木枪没开刃,枪杆缠着桑丝绳防滑,动作虽生涩,却格外认真。王二握着枪,手臂因用力而绷紧——他左胳膊上还留着曹兵砍的疤,去年徐州烧桑田的场景总在梦里闪,他怕曹兵再来,怕老母亲再抱着焦桑枝哭,更怕狗蛋再也吃不上桑椹。
徐庶站在老桑树下,手里攥着卷桑皮纸地图,上面用炭笔标着桑林障、流民屋、白河粮道的位置,连哪片桑田种的是湖桑、哪片是荆湖桑都注得分明。他时不时上前指点:“子龙,东边桑林密,可设三道桑枝障,用五年生的老桑枝编,枝桠朝外,曹兵的马冲不过来;子戎,你带的青壮练‘缠枝阵’时,把桑枝盾摆成连环状,中间留三尺宽的路,给老弱撤退——记住,阵形要‘活’,像桑枝绕着苗,能进能退。”
吕子戎提着青锋剑走过来,剑鞘上的梨纹玉佩随着脚步轻晃——那是赵雄的遗物,边缘还留着当年护流民时被曹兵箭杆磕的浅痕。“元直先生说得是,我这就去调阵形。只是青壮们多是流民,没见过真刀真枪的阵仗,怕到时候慌了神,忘了护桑苗。”
“无妨。”徐庶笑着从怀里掏出块桑木牌,上面用炭笔刻着个“护”字,牌后用桑汁画了个小小的流民屋,“夏侯姑娘已把这木牌分给每个人,背面的流民屋是他们的家,摸着牌上的‘护’字,就想起要护的是谁,不会慌。”他顿了顿,声音软了些,“昨日我去流民屋,王二的老母正用桑丝绳串桑椹干,说要给青壮们当干粮,串了整整一筐;夏侯姑娘也在缝桑丝帕,说给大家擦汗用,软和不磨皮肤。”
正说着,刘备从桑田那边走来,手里攥着把刚摘的桑椹,紫黑的汁沾在指尖,裤脚还沾着新鲜的桑泥——他刚帮陈婆婆摘完最后一筐夏桑椹,筐是陈婆婆用老桑枝编的,刻着小梨纹。“先生和子戎、子龙费心了。陈婆婆说,今年桑椹结得密,留一半晒干当冬粮,剩下的换粗布,给孩子们做暖衣——狗蛋的衣服都短了半截,袖口磨破了,该添新的了。”
徐庶接过桑椹,尝了一颗,甜得沁心,汁水流在嘴角:“主公仁厚,流民们都记着。昨日我去看王二练枪,他说‘跟着主公,能种桑、能护田,比逃荒强百倍’,这话我听好几个流民说过。”
刘备笑了,眼里满是暖意,目光扫过练兵场旁的流民屋——屋顶飘着炊烟,隐约能听见孩童的笑声,还有夏侯娟教妇孺编桑枝盾的声音。“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见外了。只是探马来报,曹操派夏侯敦带三万兵往荆州边界来,先锋已到博望坡,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南征——新野就这五千青壮,还多是拿惯了锄头的流民,怕是难挡。”
徐庶的笑容淡了些,握着桑木牌的手悄悄收紧,指节泛白——昨夜他收到家书,母亲在许昌病重,曹操派人传话,若他不即刻回许昌,母亲就要被关进大牢。那封家书被他藏在桑皮纸地图下,信纸都被指尖捏得发皱。他压下心头的涩,轻声道:“主公放心,我已画好卧龙岗的详图,标了孔明先生常去的桑林、茅庐,还有他爱去的溪边——襄阳流民说,孔明先生每日清晨都会去溪边洗桑芽,爱喝雨前采的桑芽茶。等您下次去请,咱们带些流民种的桑椹干、夏侯姑娘炒的桑仁,再带袋徐州湖桑种,显显诚意。孔明先生心软,见着百姓受苦,定会出山。”
“有先生在,我心里踏实多了。”刘备拍了拍徐庶的肩,语气里满是依赖,“这些日子,多亏先生帮着练兵、打理桑田,还帮流民写家书、断纠纷,连陈婆婆家的桑苗病了,都是先生教的‘桑枝煮水’法治好的。若没有你,新野怕是撑不到现在。”
徐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喉结动了动,却没多说,只笑着转移话题:“咱们去看看子戎的‘缠枝阵’吧,别让青壮们把阵形摆错了,桑枝盾间距太近,老弱走不过去。”
几人往阵形那边走,刚到桑林旁,就见狗蛋抱着个梨纹香囊跑过来,香囊用桑丝编的,绳结歪歪扭扭,绳尾还挂着颗晒干的桑椹——是去年冬天的蜜桑椹,他一直舍不得吃。“刘皇叔!徐先生!赵叔叔!我编好香囊了!等找到晓月姐姐,就送给她,里面还装了颗最甜的桑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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