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高铁奠基仪式的红绸子还没在阴风里飘够三天,江沉就把“理想丰满现实骨感”这八个字嚼出了苦味。他原以为冥币堆成山、幽冥财团的招牌一亮,铁路沿线的地就能顺顺当当圈下来,没承想头一颗钉子就扎得他太阳穴突突跳——扎在阴骨山脉,扎在蛮骨鬼王的地盘上。
“老板,谈崩了。”无头骑士抱着自己的脑袋闯进来,把那颗愁眉苦脸的头颅往临时办公桌上一墩,骨碌碌转了半圈,正对着江沉,“那老骨头架子油盐不进。”
江沉从摊满设计图的案头抬头,指尖敲了敲图纸上标红的“阴骨山脉段”:“五千万冥币加同等面积新领地,这条件还喂不饱他?”
按规划,高铁得穿阴骨山脉五公里。谈判队揣着的条件够诚意——一次性过路费堆成山,还帮蛮骨鬼王在隔壁划块新地盘,相当于搬次家赚双倍地。
“他不认这套。”无头骑士的脑袋在桌上蹭了蹭,像是想挠后脑勺却没着没落,“说祖祖辈辈八百年都埋在这儿,给座金山都不挪窝,还扯什么‘原则问题’。”
江沉刚端起的冥茶差点喷出来。一个靠啃腐骨过活的鬼王跟他谈原则?这阴间是要改朝换代讲礼义廉耻了?
“还有件事。”无头骑士突然把脑袋往江沉跟前凑了凑,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哼,“我派去的小鬼听见响动,阴间银行的人前几天摸过他洞府——那老顽固平时虽轴,但不至于油盐不进,指不定是被人挑了火。”
江沉指尖一顿,茶盏在案上磕出轻响。果然,阴间银行那伙人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把基建铺遍阴间——断人财路,可比挖人祖坟还招人恨。
“走,我去会会他。”江沉把西装外套往肩上一搭,朝门外喊,“林晚,把你那口装符咒的箱子带上。”
半小时后,阴骨山脉的风裹着硫磺和腐骨味扑过来,呛得随行的小鬼直咳嗽。这里的石头都长着尖牙似的,歪歪扭扭戳在地上,阴风打里头钻过,呜呜咽咽像哭丧。蛮骨鬼王的“宫殿”就是个黑黢黢的山洞,洞口插满断骨,两个三米高的骷髅卫士杵在那儿,骨矛往地上一戳,震起满地碎骨渣。
“站住!鬼王有令,幽冥财团的人——”
“去通传,就说江沉来送富贵。”无头骑士把脑袋举过头顶,骨嗓门扯得老大,“要是耽误了鬼王的财运,你俩担待得起?”
骷髅卫士骨节咔咔响了半天,终于有一个转身钻洞。没一会儿探出头来,瓮声瓮气:“鬼王说,只让江沉和那符咒师进,其他人在外头候着。”
江沉跟林晚对视一眼,抬脚往洞里走。洞内比外头敞亮些——墙上插着幽蓝鬼火把,火苗舔着石壁上的裂纹,把影子拉得老长。最里头,蛮骨鬼王陷在一堆头骨堆成的宝座里,四米高的骷髅架子裹着件破斗篷,眼窝子里两团红火苗突突跳,说话时像两块干骨头在磨:“江董事长大驾,是来拆我山门的?”
“是来谈合作的。”江沉往旁边石墩上一坐,没半分拘谨,“高铁一通,阴间南北能串成串,您这儿要是设个站,来往的鬼流能把阴骨山脉的门槛踏平——这买卖稳赚不赔。”
“赚赔我不管。”蛮骨鬼王一拍扶手,头骨宝座簌簌往下掉渣,“挖隧道惊扰我祖先安宁,这事没得谈!”
林晚悄悄把工具包往身前挪了挪,指尖在罗盘状的法器上捻了捻——罗盘指针正对着鬼王宝座后头的阴影转得飞快。她轻轻碰了碰江沉的后背,下巴往阴影处抬了抬。
江沉心领神会,慢悠悠摸出张图纸:“其实也能绕——就是得多挖三公里隧道,成本往上蹿,到时候设站的事,恐怕就得往后挪挪了。”
“那是你们的事!”
“行,那我们改道。”江沉突然把图纸一卷,起身就往洞外走,“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您不稀罕,我们也不凑这热闹。就是可惜了——往后隔壁山头靠高铁站赚得盆满钵满,您这儿怕是还得靠啃腐骨过日子。”
蛮骨鬼王眼窝子里的火苗顿了顿,没等他说话,宝座后头的阴影突然晃了晃,像有人在里头急得跺脚。
“等等!”蛮骨鬼王猛地站起来,骨腿在地上磕出闷响,“你们真要改道?”
“不然呢?”江沉回头,笑得一脸无害,“您都把话说死了。对了,改道路线三天后定稿,您要是反悔,让小鬼去寻无头骑士就行——晚了可就真没站了。”
出了山洞,林晚才松口气:“阴影里藏了俩,一个活人一个鬼,能量波动跟阴间银行的人对上了。”
“意料之中。”江沉往车上靠,“他们垄断阴间水运这么多年,哪能看着我们把高铁铺起来。”
“那您刚才怎么说放弃就放弃?”无头骑士一边发动车,一边把脑袋搁在副驾上,脸朝后追问。
“以退为进。”江沉指尖敲着膝盖笑,“冥币他可能不缺,但他能眼睁睁看着周边都富起来,就他这儿成穷山沟?阴间银行许的好处再甜,也抵不过天天过鬼流的长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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