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的天总那副德性——像谁打翻了墨水瓶,又撒了把劣质荧光粉,搅出一片混沌的幽蓝。但今儿这片亘古不变的晦暗里,愣是飘着股不一样的热闹劲儿,连风里的腐朽味都掺了点人鬼混杂的烟火气。
血衣鬼域早改叫“血衣开发区”了,中心空地被鬼斧神工整出片平整广场,四周插满绣着“幽冥财团”徽记的旗子——抽象钱币绕着圈符咒纹路,看着像银行logo和道士符纸的私生子,四不像,偏生在这阴阳地界,越怪的东西越能镇住场子。
江沉穿件暗纹西装,领带打得齐整,就是领带梢子被阴风扫得晃了晃,站在鬼气森森的背景前,活像从华尔街片场错步进来的。但他嘴角那点若有若无的笑,还有眼里藏着的猎食者精光,明明白白告诉你:这地界的真主子在这儿呢。
“各位静着点!”无头骑士今儿当司仪,脑袋夹胳肢窝下,胸腔里滚出的声音嗡嗡的,跟旧喇叭蒙了层布似的。他另只手抓着骷髅头改的扩音器,“下面有请咱幽冥财团董事长,阴间最会算大账的战略家,人鬼一起发财的牵头人——江沉先生,给‘黄泉高铁’奠基致辞!”
台下掌声稀稀拉拉的,主力是财团的鬼员工:饿死鬼拍得肋骨嘎吱响,缝里还掉出两片没消化的纸钱碎屑;几个穿制服的骷髅兵骨头节敲得咔哒响,有个没站稳晃了晃脑壳,赶紧用手(骨头)扶住了。人类代表那边就矜持多了,曙光城和守夜人来的观察员,手抬到一半又放轻了力道,拍得跟怕惊动什么似的,眼里掺着好奇、警惕,还有点藏不住的嫉妒。
林晚站在江沉侧后方,没穿累赘的符咒袍,换了身利落工装,长发扎成马尾,正蹲在地上摆弄罗盘状的法器。手指在刻度上划拉,时不时啧一声,抬头瞟眼天上的阴气流向,又弯腰往土里插定位桩——桩子刚插稳,阴风卷着点尘土扑在她工装裤腿上,她也没顾上拍。对这种场面活儿她向来没兴趣,听江沉吹牛皮的功夫,不如多查两遍符文节点稳不稳。
江沉走到幽冥玄铁搭的临时讲台前,清嗓子的功夫扫了圈台下的“宾客”:左边是笑面鬼王领头的几位“合作方”,笑面鬼王嘴角还咧到耳根,只是那笑里多了点掂量的意思;旁边冰鬼王站的地方结了层薄霜,脚边的碎石子都冻成了冰粒;还有个影魅鬼王,影子飘乎乎的,像随时要散在风里,都是附近叫得上号的主儿,被江沉用“一起开发”“股份分红”这些说辞勾来的。
右边是人类势力的人:曙光城还是上次那副城主,脸色比之前活泛点,眼里的算计却没少;守夜人派来个冷脸中年男人,腰间符文长剑的剑穗垂着,一看就是实干派,看江沉这“跟鬼讨生意”的架势,眉头就没松过;还有几个小幸存者基地的头领,揣着凑个热闹或捞点好处的心思,眼神在广场上飘来飘去。
“各位朋友,各位搭子!”江沉开口,声音透过扩音法器传开,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今儿咱聚在这儿,不是来忆苦思甜的,也不是来凑个热闹就散的——咱是来开条新路的!一条打破阴阳隔层,人鬼能搭伙挣钱、一起过日子的路!”
他胳膊一扬指身后刚平整的土地:“这儿要起阴间头一条,也是最当紧的高速铁路——黄泉高铁!它得像条硬实的动脉,把阴间的要紧鬼域和阳间的关键地界串起来!以后鬼魂出门不用慢悠悠飘个十天半月,也不用绕着阳气重的地方兜圈子;从血衣开发区到奈何桥,从财团总部到阳间那几个交易点,时间能缩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台下立马起了骚动。鬼怪们交头接耳,“高铁”听不懂,但“省时间”“出门方便”是明白的——有个长舌鬼把舌头卷成喇叭状,凑在旁边饿死鬼耳边嘀咕,饿死鬼眼睛都亮了。人类代表则盯着江沉,琢磨“阳间节点”到底是哪儿,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衣角。
“我知道,有些鬼得琢磨:修这玩意儿干啥?飘着不也挺好?”江沉像是猜着了他们的心思,话锋一转,语气带了点煽动性,“我告诉你们干啥!有了黄泉高铁,饿死鬼兄弟能第一时间把阳间新鲜供品运回来,保准香火不散、味道还正;做买卖的鬼老板,能跑遍各鬼市抢商机,冥币往兜里揣得更快;就算是想回阳间看亲人的,也能‘早上走晚上到’,不用怕迷路,更不用怕被阳气烧得魂飞魄散!”
这话戳中了不少鬼怪的痒处——做生意的鬼搓着手,惦记阳间亲人的老鬼眼眶都红了点。
“至于咱们人类朋友,”江沉转脸看向右边,“这意味着更稳当、更快的补给线!阴间的药材、矿产,能赶紧运到阳间救伤患、加固基地;阳间的粮食、布匹、工具,也能送过来改善……呃,改善各位鬼友的日子!这是双赢,实打实的两边都占便宜!”
曙光城副城主悄悄点了点头,显然被“补给线”说动了;守夜人代表还是冷着脸,但紧抿的嘴角松了些,手指从剑柄上挪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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