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四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比往年更早一些。和煦的春风拂过汉水,吹绿了襄阳城外的田野,也带来了万物复苏的气息。随着伊籍的满意离去,以及与西凉盟约的初步落实,荆北的外部压力骤然减轻,林凡终于可以将绝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内部治理与新政的深化推行之中。
郡守府议事厅内,一场关乎荆北未来走向的重要会议正在举行。与会者除了林凡、刘擎,还有徐文、庞统、周卓、邓义,以及新近被提拔起来的几位表现出色的中层官员,如负责屯田的都尉,主管工坊的司金中郎将,以及掌管新设“劝学署”的博士祭酒。济济一堂,人才之盛,远非昔日南阳初创时可及。
林凡端坐主位,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外患暂平,然内政不可有片刻松懈。曹操、孙权、刘备,皆非庸主,我等唯有将荆北治理得铁桶一般,兵精粮足,民心归附,方能在这乱世中立于不败之地,进而图谋大业。今日召集诸位,便是要议一议,这新政深耕,该如何着手,方能事半功倍?”
徐文作为内政总管,率先发言:“军师,主公。去岁冬推行《劝农令》与屯田优化,成效初显。然春耕在即,仍有三大难题:其一,新附之地,田亩户籍不清,豪强隐匿人口田产依然存在;其二,水利年久失修,恐影响灌溉;其三,部分偏远乡亭,对新政阳奉阴违,推行不力。”
主管工坊的司金中郎将石鲁(原工匠头子,因功提拔)接着道:“军师,工坊如今分为军工、民品两坊,工匠已逾千人。然原料供应时有不济,尤其优质铁矿石、煤炭,多依赖南阳旧矿,产量有限。且水力锻锤虽好,然受季节水量影响大,需寻他法。”
新任劝学署博士祭酒,一位名叫桓阶的中年士人(原刘表旧吏,被林凡启用)禀报道:“军师,‘弘文馆’已招纳士子、蒙童三百余人,然师资、典籍仍显不足。且各郡县蒙学推进缓慢,地方士族多有观望,不愿出力。”
问题林林总总,涉及农业、工业、教育、基层控制等方方面面,皆是深耕过程中必然会遇到的硬骨头。
林凡静静听完众人的汇报,并未急于下达指令,而是将目光投向一直摇着蒲扇、若有所思的庞统:“士元先生,你有何高见?”
庞统放下蒲扇,丑陋的脸上露出智珠在握的笑容:“军师,诸位所言之难,看似纷杂,实则核心在于‘人’、‘地’、‘财’三字。‘人’者,人才匮乏,尤其是精通实务、忠于新政之基层官吏;‘地’者,田亩户籍不清,政令难以下达乡野;‘财’者,府库虽有所积,然开源节流,仍需拓宽。”
他顿了顿,继续道:“统有一策,或可称之为‘三管齐下,以点破面’。”
“愿闻其详。”林凡身体微微前倾。
“其一,针对‘人’才与基层控制之难。”庞统眼中精光一闪,“可仿效秦汉之‘上计’制度,但加以变革。由郡守府派出‘巡行使者’,分赴各郡县,不只听其汇报,更要‘实地勘察’!核查田亩,清点户口,检验仓廪,观览学校,甚至暗访民情。使者不必皆是高官,可从中下层干吏乃至‘弘文馆’优秀学子中选拔,给予临时职权,直接对军师与徐别驾负责。此举,一可核实政令执行情况,二可发现并提拔实干人才,三可震慑地方宵小,使其不敢欺瞒!”
徐文闻言,抚掌赞道:“妙!此乃‘明察暗访’相结合,既能掌握实情,又能锻炼新人!可名之为‘巡政使’!”
林凡也点头认可:“此法甚善。可即刻着手选拔人员,拟定章程,春耕后便分派下去。”
“其二,针对‘地’亩户籍不清及水利之困。”庞统继续道,“可借‘巡政使’核查之势,推行‘标准田亩丈量法’与‘鱼鳞图册’。”他看向林凡,“军师曾提及以标准步弓、绳尺统一丈量,并绘制详图,标注田主、肥瘠、方位,此法大善!可先在襄阳周边试行,由‘巡政使’监督,招募熟悉本地情况之老农、寒门士子参与,遇有豪强阻挠,则‘巡政使’有权请当地驻军协助强制执行!同时,将兴修水利与清查田亩、以工代赈结合起来,既可解决水利问题,亦可安抚流民,清查过程中隐匿的户口,亦可重新纳入户籍!”
这一条更是触及根本,直接指向土地这一古代社会最核心的资源。一旦成功,将极大削弱地方豪强对土地和人口的控制,加强中央集权。
周卓有些担忧:“军师,如此强硬,会不会激起那些士族豪强反弹?他们刚安静下来没多久。”
林凡沉吟片刻,决断道:“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策。清查田亩,并非要夺其所有,而是为了公平税赋,明晰产权,于国于民,包括于大部分守法士族,长远来看皆有利。可先行文告,阐明利弊,给予主动呈报者优惠。若冥顽不灵,则依法严惩!伯勇,你调拨部分兵马,归‘巡政使’调度,以为威慑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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