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岱的西凉使团离开不过两日,襄阳城仿佛还沉浸在与远方强援缔结盟约的振奋余韵中,郡守府的门槛便再次被一位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客人叩响。
来人身着儒衫,年约四旬,面容清癯,三缕长须打理得一丝不苟,眼神中透着精明与干练。他递上的名刺,赫然写着——“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刘皇叔麾下,从事中郎 伊籍”。
“刘备的使者到了。”林凡看着名刺,对身旁的徐文和庞统说道,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而且派来的是伊籍伊机伯,此人能言善辩,熟悉荆州事务,是诸葛亮的心腹之一。看来,孔明对我们,很是重视啊。”
庞统嘿嘿一笑,丑陋的脸上满是了然:“周瑜前脚刚找完麻烦,诸葛孔明后脚就派来了使者。这位卧龙,怕是既想稳住我们,又想从中捞取些好处,至少也要探明我军真实意图和对江东的态度。”
徐文沉吟道:“军师,伊籍此来,目的恐怕不止于此。刘备虽得荆南四郡,然地僻民寡,根基未稳,北有我们荆北,东有江东,西有益州刘璋,皆非易与之辈。他亟需外部认可与支持,尤其是……来自荆北的认可。”
林凡点头,徐文的分析切中要害。刘备集团此刻正处在发展的关键期,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外部环境,以及可能的物资、道义支持。而刚刚挫败周瑜诘问、又与西凉搭上线的荆北,无疑是其重要的争取对象。
“既然来了,那便见见。”林凡放下名刺,“不过,不急着在正厅召见。文若,你先去接待,以礼相待,安排其在驿馆住下,就说我偶感风寒,需休憩一日,明日再行接见。”
徐文心领神会,这是要晾一晾对方,一方面显示己方底气,另一方面也给己方留出商议应对之策的时间。“属下明白。”
伊籍在驿馆住下,待遇优渥,却迟迟不见林凡召见,心中不免有些嘀咕。他此行身负重任,一是要确认林凡政权对刘备的态度,二是试探有无合作可能,三是了解荆北内部虚实及与江东的关系。林凡的拖延,让他感到一丝不安,却也更加谨慎。
直到次日午后,林凡才在郡守府偏厅,以一种相对随和的方式接见了伊籍。陪同的只有徐文和庞统。
“伊先生远来辛苦,凡昨日身体微恙,未能及时相见,还望海涵。”林凡语气温和,面带歉意,让人挑不出毛病。
伊籍连忙起身行礼:“林军师言重了。籍冒昧来访,打扰军师静养,已是惶恐。闻军师身体康复,籍心甚慰。”他姿态放得很低,毕竟刘备集团目前实力最弱,有求于人。
双方寒暄几句,伊籍便切入正题,先是代表刘备和刘琦(他巧妙地同时提及二人),对林凡礼葬刘表、安定荆北的义举表示钦佩和感谢,随后话锋一转:“……我主刘皇叔与刘琦公子,时刻不忘景升公遗志,欲匡扶汉室,重整河山。然曹贼势大,独力难支。皇叔与诸葛军师常言,林军师乃当世奇才,刘镇南乃汉室栋梁,若能同心协力,共抗国贼,则汉室中兴有望矣!”
这话说得漂亮,既捧了林凡和刘擎,又点明了“共抗曹贼”的共同目标,还将刘备和刘琦放在了继承刘表遗志的“正统”位置上。
林凡微微一笑,道:“刘皇叔仁德布于四海,诸葛先生卧龙之才,凡亦心仪已久。抗曹保汉,乃我等共同之责,凡与刘镇南,义不容辞。只是……”他顿了顿,面露“忧色”,“如今曹操虽暂退,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据有中原,兵多将广,仍需谨慎应对。且江东周都督,似乎对荆北之地,亦颇有想法,前日还遣使来质问名分之事,令人心扰啊。”
他轻描淡写地将周瑜诘问的事情抛了出来,既是试探伊籍/刘备的态度,也是暗示己方面临的压力,为后续谈判增加筹码。
伊籍闻言,心中一动,知道关键点来了。他早有准备,慨然道:“军师不必过于忧心周都督。周都督雄才大略,一心为国,些许误会,皆因沟通不畅所致。我主与诸葛军师,愿居中调停,向周都督阐明军师安定荆北、共抗曹贼之苦心。想来以周都督之明,必能理解。”
这话看似在帮周瑜说话,实则表明了刘备愿意在林凡与周瑜之间扮演调停者的角色,这本身就是一种对林凡的支持和拉拢。同时,也暗示了刘备与孙权联盟内部的微妙关系——刘备并不希望周瑜过度压迫荆北,那会让他失去一个潜在的盟友和战略缓冲。
庞统在一旁适时插话,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哦?有刘皇叔和诸葛先生出面调停,那自是再好不过。只是不知,周都督围攻江陵,进展如何?若久攻不下,恐其心中焦躁,这调停之事,未必顺遂啊。”
伊籍面色不变,从容应对:“庞先生有所不知,江陵城坚,曹仁善守,确非旦夕可下。然周都督已绝其外援,城中粮草日蹙,破城只在早晚。届时,周都督兵威正盛,若能得悉荆北与皇叔皆愿与其携手抗曹,于大局而言,岂非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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