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宋朝 第18章 大战酝酿

祥兴元年（1278）六月，崖山海域笼罩在湿热的海雾中。张世杰站在主舰"镇海"号的船首，凝望着这片即将决定大宋命运的海域。东西两山如同门户般扼守着海湾，中间形成的天然良港足以容纳千艘战船。

"此地确是天然要塞。"陆秀夫登上船首，顺着张世杰的目光望去，"然我军新败，士气低落，粮草不继，此战凶险异常。"

张世杰目光坚毅："正因为无路可退，才要在此决一死战。"

一、 水上坚城

六月初八，张世杰下达了改变战局的命令：将千余艘战船以铁索相连，结成水上坚城。

命令一出，全军震动。水军统领苏刘义首先提出异议："枢密使，战船连环，若遇火攻，如之奈何？"

张世杰指着海图解释道："我军战船大者居外，小者守内，首尾相连，可防敌军分割。且在船楼设置弩炮，专防火攻。"

施工开始后，场面蔚为壮观。工匠们将战船分成三列，大舰在外围成防线，中间是运输船和辎重船，最内层则是御船和文官船只。每条船之间用铁索相连，船板上搭建起木制通道，士兵可以快速往来支援。

陆秀夫亲自督造御营。他将赵昺的座舰安置在最安全的内层，四周用满载沙石的旧船环绕，形成双重防护。又在御船上搭建临时朝堂，虽然简陋，却保持着朝廷的威仪。

"即便在此绝境，礼制不可废。"陆秀夫对年幼的皇帝解释道，"此乃华夏立国之本。"

二、 粮草困局

就在水寨初具规模时，粮草官呈来了令人忧心的报告：存粮仅够一月之用。

"为何如此之少？"张世杰眉头紧锁。

粮草官跪地禀报："自碙洲南来途中，遭遇风暴，损失粮船三十余艘。加之元军封锁海岸，无法补充。"

陆秀夫立即召集文武商议。有人建议分兵就食，有人主张冒险登陆抢粮，但都被否决。最终，陆秀夫做出决定：全军实行配给制。

"自明日起，"他宣布，"将士日食一升，文官减半，陛下与太后减三分之二。"

命令下达后，杨太后第一个响应。她命人将御膳减为两餐，每餐仅一粥一菜。七岁的赵昺虽然时常喊饿，却也懂事地说："朕不饿，把粥分给将士们。"

然而，比缺粮更严重的是缺水。岛上虽有泉水，但元军骑兵时常骚扰取水队伍。每次取水都要付出惨重代价。

三、 海上朝堂

尽管处境艰难，陆秀夫仍坚持每日举行朝会。这日清晨，文武百官通过连接各船的木板，来到御船上的临时朝堂。

朝会刚开始，探马就送来急报：元军大将张弘范已率五百艘战船抵达崖山外海。

群臣顿时哗然。有人主张立即突围，有人建议遣使求和。在一片争论声中，陆秀夫沉稳地开口：

"诸公可还记得文天祥丞相的《正气歌》？"他环视群臣，"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今日正是我辈尽节之时。"

张世杰接话道："我军虽困，犹有战船千艘，将士数万。崖山天险，足可一战。"

这时，年幼的赵昺突然开口："朕愿与将士同生共死。"

童稚的声音让在场的大臣无不震撼。杨太后含泪将皇帝搂入怀中，朝堂上一片肃穆。

四、 战前准备

朝会后，张世杰立即巡视防线。他特别检查了新建的楼船防御体系。这些楼船高达数丈，上设拍竿、弩炮，宛如水上堡垒。

"每艘楼船配弓弩手百人，巨石千钧，滚木无数。"水军统领禀报，"另备火油三百桶，专防敌军火攻。"

张世杰点头认可，又提出一个新想法："可在小船满载柴草，随时准备火攻反制。"

与此同时，陆秀夫则在整饬内政。他将随行军民编为保甲，老弱妇孺负责后勤，青壮则编入行伍。就连文官也分配了任务：有的负责记录战功，有的管理粮草，有的鼓舞士气。

最令人动容的是太学生的表现。这些年轻学子白天协助守城，晚上仍坚持诵读诗书。他们在船头悬挂孔子画像，每日祭拜，以示文明不绝。

五、 最后部署

祥兴二年（1279）正月，元军完成合围。张弘范率水师封锁出海口，李恒领步骑控制沿岸，宋军彻底成为瓮中之鳖。

正月十五，本该是团圆佳节，崖山水寨却笼罩在决战前的凝重气氛中。张世杰召集所有将领，进行最后部署。

"明日拂晓，元军必来攻寨。"张世杰声音沙哑却坚定，"我军分三阵：苏刘义领左翼，方兴领右翼，我自镇中军。"

他特别叮嘱："记住，此战不为求生，只为尽忠。要让后人知道，大宋三百年，终有忠义之士相随到底。"

是夜，陆秀夫来到御船。赵昺已经睡下，手中还紧紧握着那个木雕小船。杨太后坐在灯下，正在缝补一面宋字大旗。

"太后，"陆秀夫轻声道，"臣已将重要典籍封存，沉入隐秘之处。即便我等战死，华夏文脉不会断绝。"

杨太后抬头，眼中闪着泪光："有劳陆相公。只是......苦了这些将士。"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阵阵歌声。陆秀夫走出船舱，只见月光下，将士们正在传唱文天祥的《正气歌》。歌声悲壮，在海面上回荡。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陆秀夫伫立船头，望着远处元军营寨的点点火光。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但这个夜晚，崖山的海风中飘扬的，依然是大宋的不屈之魂。

次日黎明，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崖山上时，元军战舰开始移动。决定一个王朝命运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第八卷 第十八章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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