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孟玄喆:这就是禁军吗?柴宗训:对啊,禁军操练够可以吧?
校场的寒风卷着雪粒,打在甲胄上簌簌作响,却压不住场中此起彼伏的呐喊。高怀德将军胯下的乌骓马人立而起,前蹄在雪地上刨出深坑,他左手勒紧缰绳,右手长枪如银龙探海,精准挑飞三名士兵同时递来的木枪,枪尖扫过之处,积雪飞溅,引得四周禁军将士齐声喝彩,声浪震得树梢积雪簌簌坠落。
孟玄喆站在高台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栏杆的木纹。他自小在成都演武场见惯了后蜀精锐“雄武军”的操练——两川多山地,雄武军士兵擅长攀岩越涧,短弩能在密林中百步穿杨,骑兵也多是适应崎岖地形的矮脚马,冲锋时讲究“稳、准、狠”。可眼前的后周禁军,却是另一番气象:骑兵胯下皆是北地良种战马,马身覆着鞣制的轻便皮甲,既不碍速度,又能护住胸腹要害;步兵甲胄打磨得锃亮,阳光洒在上面,反射出整齐划一的银光,连队列间距都像是用墨线量过,每一次转身、出枪,都透着一股令行禁止的肃杀。
“怎么样,孟玄喆,这禁军操练够可以吧?”柴宗训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雀跃,他踮着脚指向场中变换阵型的步兵,“你看那边!他们在练‘三才阵’,去年晋州之战,就是这阵法挡住了北汉的重甲骑兵!前面长枪手列盾墙,中间弩手攒射,后面刀斧手补位,连北汉最凶的‘黑鸦军’都冲不破!”
孟玄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步兵阵如磐石般稳固。几名模拟北汉骑兵的禁军冲阵,刚靠近盾墙,就被密集的枪尖逼得连连后退,还没转身,就被后方弩手射出的木箭“射中”马腿,翻身落马。他忽然想起去年在成都,曾见父亲孟昶检阅雄武军——那是后蜀最精锐的部队,士兵多是两川壮汉,铠甲厚重得能挡箭矢,可操练时总少了些章法。有次模拟攻城,两队士兵竟因配合不当,互相撞翻了云梯,引得观礼大臣们私下发笑。
“陛下,后周禁军……日日皆是这般操练?”孟玄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那当然!”柴宗训挺起小胸脯,语气里满是骄傲,“高将军说,禁军是守中原的屏障,每天要练四个时辰——晨时练骑射,午时练阵法,申时练兵器,入夜还要在营中抄《孙子兵法》。魏枢密使每月都来校场督查,谁要是偷懒,轻则罚跪营门,重则直接逐出禁军!”
孟玄喆点点头,目光又落回场中。此时高怀德已勒马站在阵前,声如洪钟:“都记好了!战场之上,最忌慌乱!骑兵冲阵要‘快、猛、齐’,步兵结阵要‘稳、固、协’——你们的战友,就是你们的左膀右臂!”话音未落,他手臂一挥,原本分散的骑兵瞬间排成横队,马蹄声由乱到齐,如同惊雷滚过雪地,朝着步兵阵缓缓推进,队列严整得连马首间距都不差分毫。
就在这时,孟玄喆的思绪忽然飘远。他的脑海里像是铺开了一张无形沙盘,一边是眼前的后周禁军,一边是后蜀雄武军——他试着模拟两军对战:雄武军骑兵从山地突袭,想借地形绕后,可后周骑兵速度更快,转瞬就绕到侧面,长槊如林,将雄武军逼到开阔地带;雄武军步兵想结阵防御,却被后周弩手的攒射压制,连抬头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后周还有推着投石机的辎重队,远远就能轰击己方阵地——几番推演下来,雄武军节节败退,最后只能退守山地,再无反击之力。
“唉……”孟玄喆下意识地叹出声,心口像是压了块冷石。他一直以为后蜀精锐足以自保,今日见了禁军的章法,才知差距竟如此悬殊。若是真刀真枪对战,后蜀怕是连三月都撑不住。
“孟玄喆?你怎么了?”一只温热的小手轻轻拍在他肩上,柴宗训的声音带着疑惑,“你刚才盯着校场发呆,是不是觉得这操练不好看?”
孟玄喆猛地回神,才发现高怀德已开始演示骑兵与步兵的协同战术,自己竟走神了半柱香。他连忙摇头,声音有些发紧:“没有,陛下。臣只是……看到后周的厉害,一时有些出神。”
“厉害就好!”柴宗训没察觉他的异样,又拉着他的胳膊,“你刚才皱着眉,是不是在想什么事?”
孟玄喆犹豫片刻,还是如实说道:“臣方才在脑海里复验——若是后蜀精锐对上禁军,怕是……怕是会输。”
“脑海复验?”柴宗训眨着眼睛,一脸茫然,“那是什么?跟先生教的‘沙盘推演’一样吗?”
“差不多。”孟玄喆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料,“就是在心里模拟两军对战,算胜算。臣自小跟着父亲学兵法,习惯这么琢磨。”
柴宗训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捂住嘴,左右看了看——高台旁只有两名禁军侍卫,且背对着他们,才压低声音道:“孟玄喆,这事你可千万别外说!不然我就惨了!”
孟玄喆一愣:“陛下,何事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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