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玄喆:当然,我们都是中原一家人。我相信我父亲的
孟玄喆握着笔杆的手顿了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浅黑,却恰好成了他此刻心绪的注脚——从最初的局促不安,到如今的豁然开朗,不过是柴宗训几句掏心话的功夫。他抬眼看向站在身旁的少年天子,阳光正落在柴宗训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让那双带着稚气却格外明亮的眼睛,更显澄澈。
“陛下,”孟玄喆放下笔,声音比刚才沉稳了许多,甚至带着几分此前从未有过的笃定,“您刚才问,我们两国能不能修好——臣现在可以肯定地说,当然能。因为我们都是中原一家人,从来都不是外人。”
柴宗训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凑到案几旁,小手撑着桌面,仰着头追问:“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刚才怎么还犹豫呢?”
“臣先前犹豫,是怕自己说错话,误了两国的事。”孟玄喆笑着摇摇头,伸手轻轻拂去宣纸上的墨渍,“可方才听陛下说起先帝的棋盘,说起辽和北汉的威胁,臣忽然想明白了——乱世里最不该分的,就是中原人的心思。您知道吗?臣在成都时,先生教臣读《史记》,说夏禹治水,走遍天下九州,那时候的中原,就已经是一家人了。我们后蜀的百姓,祖祖辈辈都是夏人的后代;后周的百姓,同样也是。论起根脉,我们本就流着一样的血,怎么能因为几个小国的划分,就成了敌人呢?”
他拿起案几上的黑棋子,放在柴宗训的玉棋子旁边,两枚棋子紧紧挨着,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陛下看,这两枚棋子,若是各自分开,辽人的铁蹄一来,说不准哪一枚就会被踢翻;可若是靠在一起,就能稳稳地挡住风雨。辽人是草原人,他们的根在漠北,想的从来都是抢中原的土地、粮食,从来不会把我们当一家人。当年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辽人得了好处,可他们感激过中原吗?没有。他们年年南下劫掠,杀的是中原的百姓,烧的是中原的房屋,这样的人,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啊。”
柴宗训听得格外认真,小眉头拧了拧:“可我听魏枢密使说,后蜀之前还跟南唐有往来,你们不是也想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吗?”
“那都是过去的糊涂账了。”孟玄喆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愧疚,“先前家父听了一些大臣的话,觉得后周势大,怕有一天会吞并后蜀,所以才想跟南唐联手,求个自保。可后来南唐被先帝打败,臣去年来洛阳,亲眼看到后周的百姓安居乐业,看到禁军将士训练时都想着护着百姓,才知道那些大臣说的都是错的。后周从来没想过要欺负中原的小国,只是想把辽人和北汉赶出去,让天下的中原人都能过上安稳日子。”
他顿了顿,又道:“臣这次来洛阳前,曾跟家父谈过一次。家父虽没明说,但臣能看出来,他心里也清楚,跟后周作对,就是跟中原的根脉作对。他只是拉不下脸来,毕竟后蜀在两川经营了这么多年,若是主动跟后周修好,怕朝中的老臣有意见,也怕百姓觉得后蜀输了气势。可臣相信,家父不会傻到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他是中原的君主,心里装着的是蜀地的百姓,不是那些争权夺利的私心。只要臣把洛阳的情况、把辽人的威胁说清楚,他一定会明白,跟后周修好,才是后蜀唯一的出路。”
柴宗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那后蜀在剑门加固城防,也是怕辽人和北汉吗?可之前你说,是为了防备山中匪患。”
“半真半假吧。”孟玄喆坦诚道,“山中匪患是真的,去年利州附近有流民聚集,抢了几个村落,家父才让人加固城防,顺便也想看看后周的反应。可暗地里,家父也怕辽人从汉中偷袭——您知道吗?去年冬天,有探子回报,辽人派了使者去南诏,想联合南诏从西南进攻中原。南诏虽远,可若是跟辽人联手,最先遭殃的就是后蜀。家父加固剑门,也是想多一道防线,万一辽人真的从西南来,后蜀也好能挡住,不让他们再往中原腹地去。”
他看着柴宗训,语气越发恳切:“陛下,臣知道,后周现在的兵力比后蜀强,若是想打,后蜀未必能赢。可您没有这么做,反而愿意跟臣坐下来谈修好,这就是后周的仁厚。臣回去之后,一定会把这些话都告诉家父,让他知道,后周不是敌人,是能一起守护中原的兄弟。到时候,后蜀愿意开放蜀锦和井盐的贸易,给后周提供足够的物资;也愿意让利州的守军跟后周的禁军互通消息,只要辽人和北汉有动静,我们第一时间互相通报。若是哪一天辽人真的大举南下,后蜀的将士也愿意跟着后周的军队,一起去幽云十六州,把我们中原的土地夺回来!”
柴宗训听得眼睛都亮了,猛地一拍手:“太好了!若是后蜀愿意跟我们联手,我们就不用怕多线作战了!到时候,李筠将军守雁门关,韩通将军守晋州,郭崇将军守利州,再加上女辅营的姑娘们,辽人和北汉肯定不敢来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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