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五年的盛夏,似乎比往年更为炽热。
知了在柳梢声嘶力竭地鸣叫着,阳光明晃晃地炙烤着大地,连风都带着一股灼人的气息。
诛皎家的院子里,却比这天气更加“火热”。
两岁的诛华,穿着小小的红肚兜,摇摇晃晃地在院子里追着一只花蝴蝶,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欢快声音,胖乎乎的小脸上满是汗珠,却丝毫不在意。
陈兰兰坐在院中那棵老槐树的浓荫下,手里做着针线,是一件给未出世孩子准备的小衣服。
她的肚子高高隆起,行动已颇为不便,脸上带着孕妇特有的丰腴与安详,只是在这闷热的天气里,额角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诛皎从合作社忙完回来,一进院子,先抱起咯咯笑着扑过来的儿子,用胡子茬轻轻扎了扎他嫩嫩的小脸,引得诛华一阵扭动和更大的笑声。
然后他走到陈兰兰身边,接过她手中的蒲扇,轻轻为她扇着风。
“热坏了吧?进屋歇会儿?”他语气温柔。
陈兰兰摇摇头,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树下凉快。看着华儿玩,心里踏实。”
她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眼神柔软:“这小家伙,今天动得可欢实了,怕也是个待不住的。”
诛皎也伸手,小心翼翼地覆上去,感受着那有力的胎动,心中涌起一股奇妙的暖流。
这是他的第二个孩子,是他和兰兰血脉的又一次延续。
重生归来,他不仅挽回了挚爱,守护了村庄,更即将迎来儿女双全的幸福,这让他时常有种恍若梦中的不真实感,随之而来的便是更深的珍惜与责任感。
他早已提前做好了准备。
请好了接生婆,备足了干净的布巾和热水。
空间里产出的、品质最好的蜂蜜,以及那以备不时之需、高度稀释过的灵泉水,也都放在了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甚至悄悄用空间里一种带有清凉安神效果的草药,晒干后做成小香包,挂在兰兰的床头,希望能为她驱散一些夏日的烦闷与不安。
七月底的一个深夜,闷热依旧。
陈兰兰忽然从睡梦中醒来,感到腹部传来一阵紧似一阵、规律性的坠痛。
有了生诛华的经验,她这次镇定了许多,轻轻推醒了身旁浅眠的诛皎。
“皎哥……这次,怕是真的要来了。”
诛皎瞬间清醒,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但动作却异常沉稳利落。
他立刻起身,点亮油灯,安抚地握了握妻子的手:“别怕,兰兰,我在。”
他先喂陈兰兰喝了几口温热的蜂蜜水,然后迅速出门,请来了接生婆,又唤醒了母亲和岳母。
小院里再次亮起灯火,人影绰绰,充满了临战前的紧张与期盼。
诛皎依旧被拦在了产房外。
他听着屋内妻子压抑的呻吟,听着接生婆沉稳的指挥,听着母亲和岳母低声的安抚,心情比上一次更加复杂。
既有对妻子的心疼,也有对未知的期待,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笃定——有灵泉和空间的暗中护佑,兰兰和孩子一定会平安。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缓流逝。
夜空中的星子渐渐黯淡,东方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
就在黎明即将冲破黑暗的那一刻——
“哇——!”
又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啼哭,如同破晓的号角,骤然响起,划破了夏夜的宁静与沉闷!
这哭声比诛华当初似乎还要嘹亮几分,充满了勃勃生机。
产房的门被推开,接生婆带着疲惫而欣慰的笑容探出头:“恭喜恭喜!皎子,是个千金!母女平安!”
“太好了!谢谢!谢谢您!”诛皎悬着的心轰然落地,巨大的喜悦瞬间将他淹没,他连声道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他快步走进屋里。
屋内还弥漫着淡淡的气味,油灯的光芒与透窗而入的晨曦交融在一起。
陈兰兰脸色比上次生产后要好些,虽然疲惫,但眼神清亮,带着一种儿女双全的圆满与安宁。
她身边,同样包裹在柔软襁褓里的,是一个小小的女婴。
她闭着眼睛,小嘴巴微微张合,皮肤不像诛华当初那般红皱,反而显得颇为白净,胎发乌黑。
诛皎小心翼翼地靠近,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女儿娇嫩得近乎透明的小脸蛋。
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心中最坚硬的角落也化为了绕指柔。
“兰兰,辛苦你了。”他俯身,在妻子汗湿的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陈兰兰虚弱地笑了笑,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充满了母爱:“看看咱们的女儿……像谁?”
诛皎仔细端详着,轻声道:“眉眼像你,秀气。鼻子嘴巴,好像有点像我。”
他顿了顿,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心中一动。
“兰兰,给女儿取个名字吧。”
陈兰兰望着他,眼中带着信赖。
诛皎沉吟片刻,目光掠过妻子安宁的面容,掠过窗外渐明的天际,最终落回女儿恬静的小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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