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五年的秋风吹过百家镇,带来的不仅是丰收的讯息,更裹挟着一股自上而下、席卷全国农村的变革热浪。
成立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的号召,如同一声春雷,在各个村庄上空炸响。
风声传到诛家村,原本因连续丰收和副业兴旺而沉浸在喜悦中的合作社,氛围悄然变得有些微妙和躁动。
这天下午,诛皎刚从地里查看完秋播情况回到合作社办公室,老社长就一脸凝重地把他拉到里间,压低了声音:
“皎子,情况有些变化了。”
老社长花白的眉毛紧紧拧着,“上面下了指示,鼓励、要求条件成熟的初级社,尽快合并转型为高级社。
规模要大,要彻底取消土地分红,完全实行按劳分配。”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担忧:“而且,不只是咱们村。
邻村的陈家村、王家村,甚至更远些的赵家村、左家村,都派人递了话,想跟咱们合作社合并,一起搞高级社。”
诛皎闻言,神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他给老社长倒了碗水,沉稳地道:“社长,这是大势所趋,躲不开的。
合并,规模大了,力量集中,能办成以前办不了的大事,比如兴修水利,购买大型农机具。这是好事。”
“好事是好事,可……”老社长叹了口气,声音更低了些,“人多心就杂啊!我听说,那几个村里,有些人心思不正。
特别是王家村的那个王老五,仗着他们村人多,族亲又多,放出风来,说合并可以,但这新高级社的社长,得由他们王家人来当,至少也得掌着实权部门。
这不就是看咱们社底子厚,想来摘桃子吗?”
王老五?
诛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此人他前世略有耳闻,是王家村的一霸,为人狡黠,惯会拉拢人心,欺压良善,只是前世诛皎早早离开,未曾与其有过多交集。
看来,这一世,随着诛家合作社的崛起,有些牛鬼蛇神也忍不住要跳出来了。
“社长,您别担心。”诛皎语气依旧沉稳,“合并是集体的大事,不是哪一个人说了算的。
咱们社能有今天,是靠实打实的产量和收入,是靠科学的管理和公平的分配。这就是咱们最大的底气。”
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合作社整齐的田地和兴旺的副业场地,目光深邃。
“有人想借机夺权,无非是看中了咱们积累下来的这份家业和声望。
但咱们也可以借这个机会,把合并做大,吸纳真正愿意跟着咱们路子走的村庄和社员,把咱们的科学种田、规范管理、多种经营的经验推广开来,形成更大的合力。”
“您的意思是……”老社长似乎有些明白过来。
“我的意思是,”诛皎转过身,眼神锐利,“咱们要主动出击,主导这次合并。
不能被动地等着别人来安排,更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搅乱了咱们好不容易打下的根基。”
他沉吟片刻,继续道:“首先,咱们要摸清各村的真实情况和意图。哪些是真心想合并求发展的,哪些是存着别样心思的。”
“其次,咱们要拿出咱们的合并方案。明确合并后的组织架构、管理制度、分配原则。
核心一条,必须坚持按劳分配,能者多劳,多劳多得,绝不能再搞平均主义的大锅饭,挫伤社员的积极性。”
“最后,”诛皎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咱们要亮出咱们的肌肉。
让所有想合并的人看清楚,跟着咱们诛家合作社走,有什么样的好处!
也要让那些想摘桃子的人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本事和资格!”
老社长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年轻的副社长,看着他眼中那超越年龄的沉稳与智慧,心中的忧虑渐渐被一股坚定的信心所取代。
“好!皎子,就按你说的办!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撑几年,给你稳住局面!具体怎么操作,你放手去干!”
得到了老社长的全力支持,诛皎立刻行动起来。
他先是召集了合作社的核心骨干,统一了思想,让大家明白合并是机遇也是挑战,必须团结一致,掌握主动。
随后,他派出几个机灵可靠的年轻社员,以交流学习的名义,前往有意向合并的几个村庄,暗中了解情况,摸清各村干部和主要家族的态度。
他自己则亲自拜访了陈家村的村长。
陈家村与诛家村关系素来和睦,陈兰兰娘家就在此村,村长陈老栓也是个明事理、有远见的人。
诛皎与陈老栓深入交谈,分析利弊,描绘合并后共同发展的蓝图,成功争取到了陈老栓的明确支持。
对于王家村、赵家村等态度暧昧或别有用心的村庄,诛皎则采取了不同的策略。
他通过中间人放出风去,明确表示诛家合作社欢迎真心实意合并的兄弟村庄,但合并必须遵循诛家合作社已经验证成功的、以按劳分配为核心的管理模式和分配制度。
任何试图通过合并攫取权力、改变现有合理规则的行为,都是不可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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