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卷着秋凉,钻进 “芸香非遗绣娘合作社” 的后门,把煤油灯的光吹得晃了晃。姜芸刚把最后一批 “卡通绣片”(给县文具厂做的铅笔盒装饰)码进木柜,就听见院门外传来王桂香带着哭腔的呼喊,声音里裹着慌急,像被雨水泡软的棉线。
“姜芸啊!求你再开开门 —— 强子他又犯病了!”
姜芸握着柜门板的手顿了顿,指腹蹭过木头上刚磨出的毛刺。昨天她才松口说 “愿意试试用灵泉救王强”,前提是王桂香得写下保证书:往后在合作社里安分干活,帮着照看原料仓库,王强痊愈后要把偷卖半成品的钱连本带利还上。可才过一天,怎么又出事了?
她拉开门时,暮色已经漫过院角的老槐树,王桂香正半扶半拽着王强站在门槛外。王强的样子比昨天更吓人:头发乱得像鸡窝,额角沾着干涸的血渍(想来是又撞了墙),右手死死攥着一根磨秃了的绣针,指缝里渗着新鲜的血,染得他怀里揣的半块绣布红一块、白一块 —— 那是合作社上个月淘汰的次品布,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几道金线,是王强偷学 “盘金绣” 时的练习品。
“你看他!” 王桂香把王强往姜芸面前推了推,自己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在安静的傍晚格外刺耳,“从早上起来就抱着这破布绣,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我抢他的针,他就跟我拼命!刚才还喊‘绣娘在教我’,姜芸,他这是魔怔了啊!”
姜芸的目光落在王强的手上。那双手原本是干农活的,指关节粗大,掌心有厚厚的老茧,可这几天痴迷刺绣,茧子被绣针扎破了一层又一层,新肉翻出来,混着丝线的毛絮,看着让人心里发紧。王强的眼神是散的,直勾勾盯着姜芸身后的绣绷,嘴里喃喃着:“金线…… 要绕三圈…… 不然不牢……”
是 “盘金绣” 的基础手法。姜芸心里咯噔一下 —— 王强偷学的时候,她只在绣班演示过一次,没想到他居然记下来了。
“先把他扶到里屋来。” 姜芸侧身让开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平静,“地上凉,你也起来,跪着解决不了问题。”
王桂香连滚带爬地起来,帮着姜芸把王强架到里屋的土炕上。里屋是姜芸平时休息和存放灵泉水的地方,靠墙摆着一个旧木柜,柜子最底层的抽屉里,放着一个青花小碗 —— 碗里装着她昨天从空间里接出来的灵泉水,水色清透,泛着淡淡的银光,只是比初次觉醒时的光芒暗了不少,像快燃尽的烛火。
姜芸拉开抽屉时,手指碰到了碗沿,一丝凉意顺着指尖往上窜,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鬓角。早上梳头时,她又发现了两根白发,藏在黑发里,像冬天落在枯草上的雪。灵泉的反噬一次比一次重,昨天只是头皮发麻,今天早上起来,连抬手绣针都觉得胳膊发沉。
“水…… 要水……” 王强突然在炕上挣扎起来,眼睛盯着姜芸手里的青花碗,喉咙里发出像野兽一样的低吼。
王桂香吓得赶紧按住他:“强子!你别吓娘啊!”
姜芸拿着碗走到炕边,看着王强通红的眼睛,心里像被绣针扎着似的疼。她不是没恨过王强 —— 他偷卖合作社的半成品,害得合作社接到投诉,差点丢了文具厂的订单;他还偷学针法,想走捷径赚钱,完全没把 “苏绣传承” 当回事。可现在看着他这副模样,她又想起上个月绣班开课,王强虽然吊儿郎当,却比谁都学得快,有次小满的绣线缠了结,还是他悄悄帮着解开的。
“王强,你看着我。” 姜芸蹲下身,把碗递到王强面前,声音放得很轻,“这水能救你,但你得答应我,以后好好学绣,再也不做投机取巧的事。能做到吗?”
王强的目光落在碗里的灵泉水上,眼神慢慢聚焦,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能…… 能做到…… 我想绣好……”
姜芸深吸一口气,端起碗,小心地往王强嘴里送。灵泉水刚碰到王强的嘴唇,他突然安静下来,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似的。紧接着,姜芸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头皮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手背立刻沾上了温热的液体 —— 是血。
“姜芸!你怎么了?” 王桂香看到血,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姜芸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目光却没离开王强。她看见灵泉水顺着王强的喉咙滑下去后,他原本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攥着绣针的手也松开了,指缝里的血似乎也止住了些。更奇怪的是,王强的眼神变得清明起来,他看着炕边散落的绣线,突然说:“那根粉线…… 应该用‘打籽绣’,绣成小桃花,比现在的‘平针绣’好看。”
姜芸心里一动。打籽绣是她母亲针法稿里的内容,她只在核心学员面前演示过一次,王强当时根本没在场 —— 他居然能看出来?
就在这时,王桂香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到姜芸面前:“姜芸,这个…… 我昨天整理强子的衣服时发现的,你看看是不是跟他卖绣品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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