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日光灯管在合作社绣房里嗡嗡响着,淡白色的光洒在三十多张绣绷上,把学员们低头刺绣的影子投在水泥地上,像一片片安静的荷叶。姜芸手里捏着小满昨晚送来的兔子绣片,指尖反复摩挲着珍珠绣的凸起 —— 那是小满用细棉线绕着针脚打了三个结才固定住的,针脚虽小,却比老手绣得还规整,连张桂兰都忍不住凑过来看了两回,说 “这丫头是块绣娘的料”。
“姜社长,您看我这朵牡丹的配色成吗?” 西边角落的李婶举着绣绷站起来,她手里的红牡丹用了三种渐变色线,最外层的瓣子却偏深了些,像沾了点泥。姜芸走过去,从针线筐里挑出一缕浅粉线:“李婶,您试试在深瓣子边缘加两针浅粉,过渡会自然些 —— 就像咱们村外的桃花,花瓣尖儿总比瓣心深点,是日光晒的。”
李婶照着改了两针,果然顺眼多了,周围几个学员也凑过来学。姜芸看着她们眼里的光,心里却轻轻沉了沉 —— 昨晚进空间时,灵泉的光又暗了些,瓷瓶里剩下的灵泉水连泡半卷丝线都不够,要是广交会上真出点岔子,她连修复的余地都没有。她下意识摸了摸鬓角,指尖触到三根绞在一起的白发,比上周又多了两根。
“姜社长,您要是累了,就去办公室歇会儿,这儿有我呢。” 张桂兰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绣线筐,“刚才供销社的王主任派人送了张条子,说下月初要追加两百个文创钱包的订单,让咱们先留着料。”
姜芸接过条子,上面的钢笔字歪歪扭扭,却透着实在 —— 这是合作社成立以来,供销社第三次追加订单了。她把条子叠好放进兜里,心里踏实了些,转身往办公室走:“我去把大赛的申报材料再理一遍,有事儿你喊我。”
办公室的抽屉还敞着半边,昨晚找资料时没关好。姜芸伸手去推,指尖却勾到了陈嘉豪上次送来的那本香港市场分析报告,报告从抽屉里滑出来,“啪” 地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一张折叠的小纸条从报告里飘出来,落在脚边。
那纸条是普通的练习本撕下来的,边缘参差不齐,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地址:“广州市越秀区流花路 12 号 —— 东洋丝绸株式会社驻粤办事处”,地址下面还画了个小小的绣针图案,针尾带着三缕线,和陈嘉豪袖口 “东洋丝绸株式会社” 的商标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姜芸的指尖捏着纸条边缘,纸角被汗浸湿发皱。周建军说的没错,陈嘉豪果然和东洋商人有关系 —— 他递合作协议时说 “帮牵广交会熟人”,难不成这 “熟人” 就是东洋丝绸的人?她想起上辈子听人说过,有些境外商家会偷学国内的传统手艺,改头换面说成自己的,苏绣要是落到他们手里…… 她不敢再想,把纸条揉成一团,又觉得不妥,展开捋平,夹进了苏婉清的日记里 —— 那本日记放在办公室最里面的抽屉,除了她没人动过。
“姜社长?”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学员小梅,她低着头,手里捏着一张信纸,“我…… 我收到封信,不知道是谁寄的。”
姜芸让她进来,小梅把信纸递过来,上面是打印的字:“合作社跟港商闹僵,广交会肯定拿不到订单,到时候大家都没活干,不如早点找下家。” 字迹冰冷,没署名,也没邮戳,像是有人直接塞到小梅家门口的。
“还有谁收到了?” 姜芸的声音沉了些。
“我问了下,还有三四个姐妹也收到了,” 小梅的眼圈红了,“大家都有点慌,怕…… 怕真的没活干。”
姜芸心里清楚,这是有人故意搅局,十有**和陈嘉豪有关 —— 他被拒了,就想从内部动摇合作社。她没立刻发火,而是拉着小梅坐在桌边,从兜里掏出供销社的条子:“你看,供销社刚追加了两百个订单,就算广交会暂时没消息,咱们也有活干。而且小满的绣片你见过吧?她琢磨的新针法,连县文化馆的李老都夸好,咱们的手艺不怕没人要。”
她又起身从资料册里拿出创业大赛的申报表格,指着 “非遗传承基地” 那栏:“咱们要是能拿奖,县里会给更多扶持,到时候不光是手帕钱包,还能做绣品装饰画、儿童衣裳,路子只会越来越宽。”
小梅看着条子上的 “两百个订单”,又看了看表格上的字,眼圈慢慢不红了:“姜社长,我信您。我这就去跟姐妹们说,让她们别慌。”
小梅走后,姜芸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外部的压力一波接一波,灵泉又快见底,她得再试试苏婉清日记里说的 “传承之念滋养灵泉”。她从布包里拿出小满的兔子绣片,锁好办公室的门,集中精神想着 “这是新的传承”,指尖触到绣片的瞬间,手腕上的瓷瓶轻轻发烫 —— 那是空间被触发的信号。
她闭着眼进入空间,眼前的灵泉依旧黯淡,像结了层薄冰。但当她把小满的绣片放在灵泉边的石台上时,绣片上的珍珠绣突然闪了闪,灵泉的水面也泛起一圈浅浅的光,像蒙尘的碎银终于透了点光。她惊喜地蹲下去,指尖沾了点灵泉水,比之前温热些,也亮了些 —— 果然,新的传承能滋养灵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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