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绸缎,轻轻盖在合作社的桑树林上。小满攥着手电筒,光束在桑叶间扫过,留下一道道细碎的亮痕。她走得极轻,赤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 —— 聋哑人对震动的感知格外敏锐,哪怕是田埂边一只青蛙跳过,她都能立刻停下脚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绣娘,手里握着木棍,呼吸放得又细又长。
“小满姐,真的会有人来吗?” 其中一个绣娘小声问,声音里带着怯意。下午林晓打电话来提醒时,整个合作社都绷紧了弦,尤其是负责桑树林的绣娘们,主动提出轮班夜巡。
小满回头,用手语比划:“山崎的人想要桑叶,就会来偷。我们守住树,就是守住配方。” 她的指尖在月光下泛着白,手腕上还戴着姜芸送的绣线手链 —— 那是用第一批 “数字编码绣线” 编的,扫码能看到她绣的《星空》初稿。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 “咔嚓” 一声轻响,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小满立刻关掉手电筒,示意两个绣娘蹲下。黑暗中,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风穿过桑叶的 “沙沙” 声 —— 那声音里,混着极轻的脚步声,正朝着桑树林深处靠近。
她慢慢摸向腰间的哨子(林晓特意给她准备的,遇到危险就吹),指尖刚碰到哨子,就看见一道黑影从树后窜出来,手里抱着一捆刚挖出来的桑树苗,根系还沾着湿泥。小满猛地站起来,手电筒的光束直射过去,照得那人睁不开眼。
“谁?!” 身后的绣娘喊出声,举起了木棍。那人慌了神,转身就想跑,却被田埂上的石头绊倒,桑树苗散了一地。小满冲上去,按住他的胳膊,另一个绣娘立刻吹了哨子 —— 合作社的保安很快就赶来了,手里的强光手电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被按住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件洗得发白的夹克,口袋里掉出一张纸条,上面用日文写着 “桑树苗样本,需带回检测”。保安捡起纸条,皱着眉递给小满:“这是山崎的人让你来的?” 年轻人低着头,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小满蹲下来,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桑树苗 —— 根系上的泥土还很新鲜,显然是刚挖的。她想起姜芸在电话里说的 “桑叶是配方关键”,心里一阵发凉:山崎不仅想偷配方,还要破坏桑树林的根基。她用手语跟保安比划:“把他交给派出所,问清楚还有没有同伙,有没有带病害的东西来。”
与此同时,省城化工厂的实验室里还亮着灯。姜芸和李建国围着实验台,手里各拿着一根处理过的金线,对着台灯仔细观察。金线表面泛着柔和的光泽,用镊子轻轻弯曲,能感觉到明显的韧性,再也不是之前一折就断的脆硬模样。
“温度控制在 30℃,浸泡时间 22 分钟,桑叶提液浓度 13%,这个配比刚好。” 李建国在实验记录本上写下最后一个数据,语气里满是兴奋,“你看,金线的鎏银层没有发黑,真金的色泽也保住了 —— 用这个方法处理荷花绣屏的鸳鸯眼,绝对没问题。”
姜芸把金线放在放大镜下,能看到金线表面附着一层极薄的透明膜 —— 那是桑叶提液和 A-3 固色剂反应形成的保护层,既不影响光泽,又能加固纤维。她想起第一次看到绣屏时,鸳鸯眼的金线已经脆化得像碎玻璃,心里终于踏实了些。“明天我们就用这个配比处理绣屏上的金线,看看修复效果。”
就在这时,姜芸的手机响了,是林晓打来的。她走到窗边接电话,听筒里传来林晓急促的声音:“芸姐,查到那辆黑色轿车了!车主是陈嘉明公司的司机,而且我刚才在海关系统里看到,陈嘉明上周寄了个包裹去日本,收件人是山崎株式会社的实验室,申报内容写的是‘纺织配件’,但重量和体积,跟那台固色设备的核心部件刚好吻合!”
姜芸的指尖猛地攥紧手机,玻璃屏幕硌得掌心发疼。陈嘉明确实把部件卖给山崎了!他们不仅要偷桑叶,还要复制固色配方,双管齐下断她的后路。“陈嘉豪那边呢?你有没有查到他跟这件事有关?”
“暂时没查到直接关联,但陈嘉明是他堂兄,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林晓的声音顿了顿,“对了,我刚才给陈嘉豪发消息,问他知不知道陈嘉明和山崎的合作,他到现在都没回我。”
姜芸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五味杂陈。之前陈嘉豪主动提供山崎的黑料,还提出合作开拓东南亚市场,她还以为他是真心悔改,没想到他可能早就知道堂兄在帮山崎做事,甚至可能参与其中。“你继续盯着陈嘉明的资金流向,另外,帮我查一下那个被抓的偷树人,看看他有没有跟陈嘉明的公司有联系。”
挂了电话,李建国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温水:“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山崎的人已经开始打桑树林的主意了,还偷了固色设备的核心部件,准备复制配方。” 姜芸喝了口温水,压下心里的烦躁,“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把荷花绣屏修复好,还要把配方申请专利,不能让他们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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