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丰快递的货车停在省城化工厂门口时,姜芸正蹲在实验室角落,用棉签小心擦拭那台日本固色设备的外壳。指尖划过 “山崎株式会社” 的烫金标志,总能摸到一丝细微的划痕 —— 像是有人刻意用硬物刮过,却没刮干净,留下半道模糊的印记。她抬头看见快递员抱着个泡沫箱走来,箱角印着合作社的绿色桑蚕 logo,心里瞬间松了半截。
“姜女士,您的生鲜件,里面是桑叶吧?” 快递员把箱子放在桌上,额角还沾着汗,“这天气热,我特意放了冰袋,您赶紧看看新鲜不。”
姜芸拆开泡沫箱,一股清冽的草木香立刻漫出来 —— 满箱都是带着晨露的桑叶,叶缘还泛着嫩红,是小满特意挑的 “头茬叶”。她捏起一片,指尖能感受到叶片上细密的绒毛,叶脉清晰得像绣品里的底纹。“新鲜,太新鲜了。” 她转头朝里间喊,“李工,桑叶到了!”
李建国拿着烧杯跑出来,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赶紧处理,鲜叶提液不能放太久。” 两人分工明确,姜芸负责清洗桑叶,李建国准备榨汁机和过滤装置。实验室里很快响起 “嗡嗡” 的机器声,翠绿的桑叶汁顺着滤网滴进玻璃罐,像一汪流动的翡翠。姜芸盯着那罐汁液,突然想起合作社的桑树林 —— 小满每次采摘都会蹲在树下,用手语跟桑树 “打招呼”,说这样摘下来的叶子 “有灵气”。
“提液浓度控制在 15%,跟 A-3 固色剂按 1:2 混合。” 李建国拿着移液管,小心翼翼地往试管里加试剂,“先取三小段桑蚕丝线,分别浸泡 10 分钟、15 分钟、20 分钟,对比韧性和光泽。”
姜芸把丝线固定在玻璃片上,看着它们慢慢浸入混合试剂。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试管里的液体泛着细碎的光,像把星星揉进了水里。15 分钟后,李建国用镊子夹起第一根丝线,用滤纸吸干表面的液体 —— 丝线还是米白色,光泽比上次用纯固色剂时亮了不少,可轻轻一拉,还是有细微的 “咯吱” 声。
“韧性不够,” 李建国皱着眉,用游标卡尺量丝线的直径,“比预期值差了 0.02 毫米,可能是提液里的多糖成分太高,影响了固色剂的渗透。”
姜芸接过丝线,放在鼻尖闻了闻,能闻到淡淡的桑叶香,却没有化学试剂的刺鼻味。“要是减少提液浓度呢?” 她指着试剂瓶,“比如降到 12%,会不会让固色剂更好地附着在丝线上?”
李建国眼睛一亮,立刻调整配比。这次浸泡 15 分钟后,取出的丝线泛着柔和的光泽,拉拽时不仅没有断裂,还能轻微回弹。“成了!” 李建国激动地在实验记录本上画了个圈,“你看,韧性达标了,光泽也没丢 —— 这根丝线的质感,跟合作社里的新蚕丝几乎一样!”
姜芸捏着丝线对着光看,丝线表面像裹了一层薄纱,既保留了桑蚕丝的温润,又多了几分不易断裂的坚韧。她想起荷花绣屏上脆化的金线,心里终于燃起了希望 —— 要是用这个配方处理金线,说不定真能保住那对鸳鸯的眼睛。
就在这时,姜芸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林晓打来的。她走到走廊接电话,听筒里传来林晓急促的声音:“芸姐,我查到陈嘉明的公司了!那家香港贸易公司,上个月刚给山崎株式会社转了一笔钱,用途写的是‘设备维护’,但我托人查了海关记录,那批日本固色设备进来的时候,少了个核心部件 ——‘纤维检测模块’!”
姜芸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少了核心部件?会不会是运输途中丢了?”
“不可能,” 林晓的声音压低了些,“海关的验货记录里写着‘开箱查验时部件缺失’,但当时陈嘉明的人说‘后续补寄’,可直到现在都没补。我怀疑,那个部件根本就是被山崎的人提前拿走了,陈嘉明只是帮他们打掩护!”
姜芸靠在走廊的墙上,指尖冰凉。她想起上次陈嘉豪主动提出帮忙筹备卢浮宫参展事宜,还推荐 “熟悉流程” 的翻译 —— 原来他早就跟山崎有牵连?还是说,他的堂兄陈嘉明在私下操作,他并不知情?无数个疑问在脑子里打转,让她有些发晕。
“还有,” 林晓接着说,“我查了陈嘉明的社交账号,他半年前去过日本,跟山崎雄一合过影,照片背景就是山崎株式会社的实验室。芸姐,陈嘉豪会不会也……”
“先别声张。” 姜芸打断她,“没有证据之前,不能随便怀疑。你继续查陈嘉明和山崎的资金往来,另外,帮我看看那批设备的‘纤维检测模块’有什么用 —— 山崎为什么偏偏要拿走这个部件?”
挂了电话,姜芸站在走廊里深呼吸。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地上,形成一道长长的光斑,她盯着光斑里的灰尘,突然想起实验室里那台缺了部件的设备 —— 山崎拿走检测模块,会不会是为了复制他们的固色配方?毕竟只有通过检测模块,才能精准分析出丝线的纤维结构和固色剂的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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