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要立长生牌,破了这生死之间的界限,百无禁忌。崔晗自己便也心动起来,想为另一个人立这块长生牌。
崔晗道:“我娘之前去了漠北也好,去了别的地方也罢。终归,终归她是不在了。如果可以,庄宛,替我娘也立一块牌位吧。”
“她生前我未能尽孝,死后做什么都觉得可惜。”
庄宛闻言将烟枪一放,一只手搭在崔晗的手上,似是劝慰。崔晗倒是神色如常,眼里不见晦涩的难过,只是淡然的眺望远方,抑或是这悲切过分浓烈,已经叫人察觉不到了。
庄宛道:“那当如何立这块牌位——”
崔晗愣了一下,迟疑道:“立一块无名无氏的牌位,也不行吗?”
长生牌倚赖上天的福祉,自然是什么人受什么香火,若是无名无姓,又给了谁呢?但庄宛同她心里都清楚,那人有一块更高更妙香火环绕的牌位受人供奉,这一方藏身于神宫之中的无名牌位,到底只是求个心安。
庄宛无奈笑道:“破一次规矩,同破两次规矩又有什么区别,你放心,我自然将你的事情都办妥了。”
崔晗心头一动,回她道:“多谢你。”
簪花娘子倒是嘻嘻笑起来,打破这温情气氛,“你若是多谢我,就不要在意我送驸马爷避火图一事了。”
她凑到崔晗身边,又拿起来一只更小更细的炭笔,又不知道从哪边袖子里抽出来压线的小本,双眼前所未有的放起金光来。
庄宛道:“我们来聊聊前几天的那些细节吧。”
崔晗泄气般推开她,拒绝回答。
崔晗道:“你别缠我,寒江流就在下头马车里,你若是有胆量便自己去问他好了。”
她二人坐在平日里最喜欢的包厢,往窗户一望便能将半个京都尽收眼底,崔晗同庄宛两个脑袋挤在一起往下头拼命的瞧,正好瞧见远处有一纵巡逻的监天令,在守门提督谢康的带领下在缓缓走来。
与此同时,酒楼门口的一辆高大马车忽而前铃晃荡,侧面的帷幕便被下人上前卷起,露出一只金光灿烂的脑袋来,像是对着来人。
崔晗倒吸一口凉气,“不好,他八成要去找谢康麻烦——”此言未完,便看寒江流好似说了什么,引得身披锐甲的谢康拽住马缰,调转方向往马车而来。
崔晗急的连拍大腿,心里大骂寒江流脾气跋扈,什么时候都鲁莽冲动。但她转念一想,自己较之寒江流还要更跋扈、更为所欲为,不由得心里发虚。只是她到底不曾被人当面指摘,于是还是能勉强理直气壮的安慰自己。
我同小王子这难哄家伙还是有些区别的。
庄宛好奇道:“驸马也许只是同小将军客套两句呢。”
想到平日里寒江流同谢康你来我往丝毫不让的机锋,崔晗头皮发麻,哪管得上那么多,不待同庄宛继续寒暄,说了一句来日再见便匆匆由包厢而出,带着下人一路杀下楼来,气喘吁吁的挤到他二人跟前。
崔晗喘声道:“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谢康见她来了,略显诧异道:“寒江流说他——”
寒江流猛地打断他的话,小王子探身伸出一双胳膊将帝姬圈在自己跟前,说道:“我听说你们的秋狩即将来了,于是准备跟他比试比试,瞧瞧我们谁的本事更强。”
崔晗一听他说本事就觉得腰酸腿酸哪里都酸,警钟大起。
帝姬扭过头来,僵硬笑道:“我觉得你很好。”所以没必要比吧。
这时候顺毛撸总是没有错的。要知道寒江流若是赢了还好,要是输给谢康,他心里不舒服,不知道谁要遭罪。毕竟,他不就是输给谢康才会和亲给西吴的吗,若是赢了,这等绝色也轮不到我这个中原人啊......
崔晗一通胡想,眼神便不自然的飘忽起来。
寒江流同她肌肤相亲,自然发觉对方说谎,上手就去掐她脸颊,帝姬脸上肉多细滑,小王子掐了一段时间,倒是掐出瘾来了。
寒江流阴恻恻道:“你不信我。”
他调转话头看向谢康,扬声道:“这一次我绝不会输给你!”
谢康身披锐甲,久经风吹日晒的脸越发黝黑健康,对比着小王子眉眼顾盼生辉,白皙细滑胜过帝姬三分的皮肤,实在是很难说到底谁能取胜。
但谢康一向不曾轻敌。
就算上次他在宴席上轻松制住小王子,也是凭着运气和巧劲的。寒江流力气过人,此前在战场上只见他一双弯刀挥舞密不透风,虽然没有见过他拿过圆月开弓,但真要比下来,谢康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就能赢。
谢康道:“我愿同驸马您作比,只怕您输不起。”但是狠话谁不会说啊。
他二人争锋相对,眼神相对似是能烧起火花一般。崔晗一时间抬头望天,无言以对,正与那一脸笑意的庄宛对上。崔晗磨了磨牙,一抬手将小王子俊美的脸毫不客气的往车厢里头推。
崔晗气道:“回家!再闹就跟谢将军走吧你!”
她朝谢康略带歉意的示意一眼,扭身飞快纵上马车,一把拽住还要出去跟谢康下战帖的寒江流,将怀里的云膏往他身上砸。小王子看见自己心爱的云膏,也不如张牙舞爪的小兽一般好斗了。
他捡起来云膏包,高高兴兴的拆起来,还不忘找补。
寒江流不屑道:“谁跟这种莽夫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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