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低头看向手里那张纸。
嚯!好家伙!
正经八百的学院专用表格纸,抬头印着一排醒目的宋体大字:
华夏音乐学院青年骨干业务能力提升计划申请表
“青年骨干业务能力提升计划……”杨帆轻声念出,指尖在纹理细腻的纸面上划过。
机会来得比预想中快。
目光扫过那几个进修班方向,“作曲理论与创作实践高级进修班”几个字尤其醒目,仿佛是为他亮起的一盏灯。
姜姐……不,应该说苏院长,这份心意他得领。
没有上面的首肯,这种核心计划的门槛,他一个新人的手还够不着。
他抓起李秘书递来的钢笔,笔尖悬在“申请理由”那栏,略一沉吟,刷刷落笔:
扎根民乐研究,深感理论精进与实践创新皆不可或缺。
恳请参与‘作曲理论与创作实践高级研修班’系统学习,以期能将传统民乐之精髓,更深入地融入当代创作语境,为学院民乐中心之发展添砖加瓦,亦为个人艺术道路夯实根基。
言简意赅,目标明确,态度端正。签上大名,表格递回。
李秘书眼皮都没多抬一下,动作麻利得像流水线,熟练地又摸出一个同款信封,封口处是熟悉的“姜红”签名。她把表格平整地塞进去,封好,连同另一张盖着红章的“材料交接单”一起推过来:
“妥了,杨帆同志。这个拿回去找林主任签字盖章,再原样送回我这儿就成。”
“明白,谢谢李秘。”
杨帆接过这薄薄却分量不轻的信封,心里清楚这背后的人情分量。
他没回研究中心,捏着信封直接走向民乐系小楼——得当面谢谢姜红。
姜红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她那磁性温润的笑声,还夹杂着另一个有点耳熟的带着点京片子腔调的男声,似乎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杨帆敲了敲门。
“进!”姜红的声音带着笑意。
推门进去,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姜红身上。
她今天穿了件浅杏色丝绸衬衫,系着条同色系碎花小丝巾,正捧着个景德镇的白瓷杯啜饮,显得雅致又精神。她对面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哟,小杨!来得正好!手续办利索了?”
姜红看见他,眼睛弯成月牙,放下杯子招呼道。
“搞定了,姜姐。”杨帆晃了晃手里的信封,笑得灿烂,“特意来谢您……”
“打住打住!”姜红佯装板起脸,手指隔空点了点他,“跟我还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快坐!”
她一指旁边空着的单人沙发。
杨帆这才看清沙发上那两位客人。靠外那位,标志性的锃亮光头,穿一件海魂衫,敦实身板儿,正咧着嘴冲他乐——正是眼下红遍大江南北的喜剧明星陈佩斯,陈小二!
他旁边那位,四十出头年纪,穿着熨帖的浅灰色长袖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气质儒雅中透着干练,杨帆认得他,燕京电视艺术中心的主任,郑小隆!
“来来,小杨,正好给你引见引见。”姜红热情地介绍,“这位是大明星陈佩斯同志,你肯定熟!这位是燕京电视艺术中心的郑小隆郑主任。”
“陈老师好!郑主任好!久仰大名!”杨帆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又不失大方地伸出手。
陈佩斯乐呵呵地站起来,隔着茶几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嗓门洪亮:
“哎哟!杨帆同志!姜教授可没少在我们面前夸你年轻有为!今儿总算见着真佛了!”
郑小隆也微笑着站起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伸手与杨帆轻轻一握:
“杨帆同志,幸会幸会!我前阵子看过中戏排的话剧,《广寒宫破阵曲》余音绕梁,《渴望》更是让人手不释卷啊。”
他的声音温和,有着点知识分子的腔调。
寒暄过后,几人重新落座。
姜红给杨帆也倒了杯水:“小杨现在是我们民乐中心的骨干,笔杆子硬,想法也活络,是个好苗子。”
“姜姐您过奖了,还在学习。”杨帆谦逊地笑了笑,接过水杯。
自进了屋,他感觉到郑小隆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郑小隆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职业性的困扰:
“杨帆同志,姜教授,不瞒二位说,我们中心最近压力不小啊。现在观众的口味越来越挑,拍短剧吧,反响平平,总觉得差口气。”
“拍长剧吧,周期长,投入大,风险更是难以估量。”
他苦笑着摇摇头,“台里的预算卡得紧,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难呐。”
他放下茶杯,目光投向了杨帆:
“所以,当我读到你在《当代》上连载的《渴望》时,真是眼前一亮!那种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那些仿佛就生活在我们身边的人物,那种在时代洪流中普通人命运的沉浮和坚韧……写得真好!”
他正了正身子,语气变得真诚而热切,“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这故事,天生就该搬上荧屏!它具有成为一部优秀长篇电视剧的潜质,能真正走进千家万户,和老百姓产生共鸣!”
说到这,他略一沉吟:“杨帆同志,我今天来,就是想代表燕京电视艺术中心,正式表达我们的意愿——我们非常希望能获得《渴望》的电视剧改编权。”
“并且,”他停顿一下,加重了语气,“中心上会研究后,出价二千五百元,希望由你本人来担任编剧,亲自操刀改编。我们始终认为,只有原作者,才最懂得如何保留这部作品的精髓和灵魂。你看……这个想法,觉得是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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