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秋风轻拂,天空湛蓝,几缕薄云悠然飘过什刹海。
杨帆蹬着从学院后勤处淘来的二手自行车,沿着后海北沿慢悠悠地骑行。
古老的恭王府透着威严,银锭桥静卧如昔,烟袋斜街和南锣鼓巷交织着烟火与文艺,荷花市场生机勃勃,渐成气候的酒吧街也给后海添了几分活力。
八十年代,后海这一片,是老BJ韵味的浓缩。
青砖墙头,硕大的石榴压弯了枝条,蝉鸣稀稀拉拉。
阳光穿过浓密的槐树叶,洒下细碎光斑,落在安静的胡同里。
杨帆享受着这份闲适,脑子里却像开了锅。
骑车出来,可不是真正的在闲逛,他主要还是想着看看周边有什么可以做,或者,能给他一些触动。
继续爬格子?
来钱太慢!
开饭店?
念头刚冒起就被掐灭。
八十年代中期的京城,个体餐饮多是国营转个体承包的路边小店,油烟弥漫、苍蝇乱飞是常态。
想弄个干净体面有格调的?投入大,周期长,操碎心,跟他急需“第一桶金”的目标严重不符。
倒腾紧俏物资?信息差他多得是,可本钱还是太薄啊。
车子拐上一条稍宽的街道,行人多了起来。
前方十字路口,一家门面气派、挂着俄文招牌的“莫斯科餐厅”赫然在目。正是午饭点,门口竟排起了不短的队伍。
大多是穿着体面的中年人和带着孩子的家庭,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期待。
透过擦得的玻璃窗,能看到里面铺着雪白桌布的餐桌和身着黑色制服、步履从容的服务员。
杨帆在马路对面停下,单脚支地,饶有兴致地看着。
这年头,“老莫”就是京城高端餐饮的标杆,象征意义远超口味本身。
排队的人群里,他注意到几个夹着书本的年轻学生,还有两个金发碧眼、神态悠闲的外国人。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劈入脑海——学院!
留学生!
外教!
华夏音乐学院作为顶尖学府,此时虽未大规模招收留学生,但外籍专家、访问学者、以及少数公派或自费的留学生,已经存在!
他们和那些憧憬“洋派”的普通市民不同,真正接触过西方生活,对正宗西餐的渴望或许没那么强烈,但对一个舒适安静、有品位、价格又不太离谱的落脚点,绝对有很大需求!
而学院周边,乃至整个西城高校区,这类场所几乎是空白!
抬头望望老莫餐厅的招牌,心中更是兴奋。
蓝图在脑中飞速勾勒:店铺名字就叫“莲花”吧!
干净纯粹,带着东方禅意。
要成为学院师生、留学生、外教,还有周边讲究生活品味的文化人聚集的“绿洲”。
核心是地道现磨咖啡和清爽简餐——新鲜三明治、可口沙拉、几款经典意面、暖胃的西式浓汤,再配上精致的改良中式点心。
价格得亲民些,但品质必须过硬!
关键是氛围。
不能学“老莫”的正式拘谨,也别像路边摊。
要营造舒适安静,有些格调的空间:原木桌椅,暖黄灯光,墙上点缀简洁的水墨小品或摄影,背景流淌舒缓的古典乐或清新的民乐改编曲。
角落放几排书架,摆上音乐、文学、艺术类书籍杂志……让它成为思想碰撞和灵感萌发的角落。
不能深想,越想越激动,杨帆猛地蹬车,调转方向就往学院赶。
启动快、收益稳、前景广,还能顺带打入圈子收集素材!
在信息时代趟过,他太懂场景体验和社交空间的价值了。
在八十年代中期的京城,这绝对是片蓝海!
车轮飞转,离学院越来越近。
就在拐进通往北门那条熟悉的小街时,自行车后轮突然“噗嗤”一声,很快瘪了下去!
扎胎了!
“啧!”
杨帆有些无奈。
只得下车,推着车子往前走。
不过,好在离学院不远了。
他推着车,目光很随意地扫过街边。
副食店、照相馆、修理铺……
都是熟悉的国营面孔。
又走出百十米,忽然,他停住了脚步。
一个有些不起眼的街角,四间连体平房跃入眼帘。
门楣上挂着块褪色剥落油漆的招牌——
红星理发店。
而店铺玻璃窗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里面黑洞洞的。
目光下落,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挂在门鼻儿上。
旁边有些年头的砖墙上,贴着一张泛黄卷边的红纸,上面用毛笔写着两个清晰的大字——
出租!
杨帆纵目四顾。
这位置…
好极了!
与“老莫”隔着相当远的距离,既避开了其高昂租金和过度关注的压力,又沾着点学院文化圈和潜在洋气需求的边!
关键是,离学院北门仅百米之遥!
杨帆心头一阵狂跳!
他立刻把车推到旁边的修理铺门口。
修车铺子里,一个老师傅正蹲在地上修车轱辘。
“师傅,麻烦您,后胎扎了,能补吗?”杨帆问道。
老师傅抬起头,手上沾满油污:“行啊,推里边来吧。得等会儿,手上这个轱辘快弄好了。”
“好嘞,不急。”
杨帆把车支好,目光忍不住飘向那紧闭的理发店,“师傅,旁边这理发店空很久了?”
老师傅一边麻利地扒着胎,一边答话:“可不!关了有小半年了。以前的老张头回老家带孙子去了,铺子就空下了。地段是不赖,就是……”
他摇摇头。
“就是什么?”杨帆追问。
“嗐,房租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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