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带着田野的清新,吹拂着朱杨村袅袅的炊烟。
杨帆在家吃过早饭,仔细叮嘱母亲李秀娥:找工程队要趁早,多打听口碑;红砖青瓦也要提前定,免得暑假抢手误了工期。
看着母亲认真点头,将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的模样,他心里踏实不少。
推着崭新的凤凰二八大杠走出院门,父亲杨海默默跟在后面。粗糙的大手在那乌黑锃亮的车架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浑浊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欣慰。
杨帆挥手和父亲告别,翻身上车,车轮碾过门前的土路,虽然通往乡道的土路坑洼不平,颠簸得厉害,但这崭新的“凤凰”骑起来依旧轻快无比。
他迎着朝阳,将身后那三间低矮的土坯房和父母伫立凝望的身影,暂时留在了身后。
回到学校,梧桐树荫虽然浓密依旧,不过蝉鸣尚未开始喧嚣。
换上校服,融入毕业班混杂着离愁与茫然的氛围里,日子似乎又回到了熟悉的轨道。
晚饭后,杨帆没去琴房,独自留在宿舍。
他坐在床沿,就着昏黄的灯光,摊开赵澜送的那个深蓝色笔记本,指尖摩挲着光滑的封面,思绪飘向新的故事构思。
帆子!帆子!”张志勇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快!外头有人找!在宿舍区大门口等你呢!”
杨帆抬起头:“谁啊?”
“谢芳!三(乙)班那个!”张志勇挤眉弄眼,压低声音,“嘿!你小子行啊!平时不声不响,连谢芳都主动来找?她可是出了名的‘闷葫芦’,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给人写信了?” 他自以为猜到了真相,笑得贱兮兮。
杨帆没理会他的调侃,收起笔记本起身出门。
暮色四合,宿舍区门口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纤细的身影局促不安地站着,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还真的是谢芳。她似乎刚洗过头发,短发柔顺地垂在脸颊两侧,在灯光下泛着微光。看见杨帆出来,她飞快地抬起头又迅速低下,脸颊绯红,声音细若蚊蚋:
“杨……杨帆同学……打扰你了……”
“嗯嗯,谢芳同学,找我有事?”杨帆走到她面前几步远停下,语气温和。
谢芳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眸勇敢地看向杨帆:“杨帆同学你京城刚回来……我……我想请教你点事情……”
她顿了顿,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我……我想参加今年的高考!”
高考?!
杨帆心中微微一震。在这个中专毕业就能稳稳端上“铁饭碗”的年代,谢芳还是宿命般的要参加今年的高考,然后进入传媒大学。
“佩服!”杨帆不动声色,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谢芳同学,你这想法,有魄力!真的!”他随即问道,“不过,咱们是中专毕业班了,你了解清楚政策了吗? 我记得以前中专生想上大学,得参加专门的升学考试,跟普通高考是分开的。 ”
谢芳用力点点头,眼神却亮得吓人:“ 我知道!但今年政策变了! 我托人打听清楚了, 从今年开始,中专毕业生也可以通过全国统一高考报考大学了! ”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我……我想试试!”
原来如此!”杨帆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好!这是大好事!机会难得!”
“不过,”他话声一顿,目光灼灼地望着谢芳,“你这都选择燕京的院校了,何不选择音乐学院?我毕业可能分配到那里,或许以后有事也能帮到你。”
“音乐学院?”谢芳听得一楞,脸上露出惊讶和困惑的表情。
她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又被坚定所取代。
“我确实对音乐有很大的兴趣,但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传媒人。”谢芳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杨帆…你——”
“我当然是在开玩笑!哈哈——”杨帆突然笑着打断谢芳的话,伸出拇指冲她点了个赞,“华夏传媒大学可是个好地方,眼光不错。”
谢芳被他如此直白的肯定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神更亮了:“就……就是担心太难了……”
“难是相对的。”杨帆点点头,语气却很笃定。
“ 不过我可以悄悄告诉你个内幕消息 ,据不可靠小道消息分析,未来十年啊,像华夏传媒这种学校出来的,尤其是学新闻广播的,那可是香饽饽,搞不好以后央视的主持人,都得排队回母校汇报演出! ”
“噗……”谢芳一下子被他这煞有介事的“内幕消息”和夸张的排队汇报演出逗笑了。
虽然觉得他在开玩笑,但这种将未来描绘得如此具体又略带荒诞的说法,让她觉得新奇又有趣,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
“杨帆同学!你……你这消息也太‘可靠’了吧?还央视主持人排队……”
“怎么不可靠?”杨帆一本正经地板着脸,眼底却全是笑意,“ 我这可是基于……嗯,对时代脉搏的精准把握! 相信我,你选这条路,错不了!将来发达了,记得给我这预言家留张签名照就行!”
“哈哈”谢芳被他这预言家索要签名的说法逗乐了,清脆的笑声在暮色中响起。
“好!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给你留一打! 就怕你那会儿在音乐学院当大师,看不上我这小主持的签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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