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帜，闪击！ 第二十章 副营长来了

本来俩人一路大砍大杀毛都没伤，这要折自己人手里可亏透了，华奇岩只好缩在炮塔里，仰脖冲外面喊：“停火！自己人！”

可吼声被一片枪声淹没，然后还有个兵甩来一颗手榴弹，轰的一声爆炸，虽然还远，也是弹片横飞，车身叮叮当当乱响一片。

秦燕一边踩离合，挂挡，拉杆，急急忙忙往后退，一边扒拉开华奇岩扳自己脑门的手，回手去猛扯他的腰带：“脱衣服！你脱衣服！”

“干嘛？我脱什么？”他转瞬明白了秦燕的意思：“我里面光膀子，没衬衣……”

气得秦燕就骂：

“特么地整个白旗还得靠我……”

结果华奇岩一愣神的功夫，她已经从外罩军装的里面扒掉自己脏成抹布的衬衣，扯出一杆前边兵站缴来的勒贝尔步枪，用刺刀将她自己那脏了吧唧的小衬衫挑出驾驶舱，疯狂挥舞、晃荡！

还叫着：

“别瞎打，自己人！”

这回嗓子也不虎势楞瞪了，尖溜溜地夹出一副受了惊吓的少女惊恐音……

别说，真管用。

枪声渐渐停下，对面有军官拿望远镜在观望，可华奇岩刚往上一露头，当！一发子弹撞在坦克炮塔舱盖上，又以诡异的角度弹飞了。

这一下，这俩本来已经半疯的中尉级别坦克乘员组，谁也不敢露头了……

然后俩人在车里靠着装甲掩护，摇着白旗，扯嗓门子比着劲骂大街：

“新……他吗的，新什么？”

“新文秀，他叫新文秀。”秦燕记得倒比华奇岩清楚。

“新文秀，新文秀，我日你先人！”

“新文秀，六连的那个，新连长，你踏马大傻逼！你嗓门比我大，你接着骂！”这回秦燕扯嗓子尖声骂，结果夹得自己“啃儿、啃儿”直咳嗽

“别骂了别骂了，你老子来了！”

终于，六连长新文秀连滚带爬地从街巷里冲出来，身后跟着个面生的，面相柔和、甚至有些文雅，带着文艺气息的小军官。

“对不住！对不住！”新文秀上来，拍着弹痕累累的车壳，“刘副连长新来的！没见过二位这法国鸡的涂装，认不出你们，不能怪……”

误会终于解除，好在二人没受什么伤。

“七连副连长，刘为锋！”这位中尉刘副连长收了花机关冲锋枪，板板正正向钻出坦克的两名中尉敬个礼。

秦燕顾不得小烂背心里面直逛荡，懒洋洋一摆手：

“免了吧。”

后钻出来的华奇岩从炮塔探出半个身子，认真还个礼，然后跳下雷诺的炮塔，拽着舱盖踩着车身看看七连副连长，哎——这相貌看着有股眼熟的劲儿，小白脸、高鼻梁、丹凤眼，便开口来了一句：

“七副，你这，有点轩哥儿的意思啊？”

刘为锋面对这俩位的不知所云，很觉尴尬，他盯着炮塔上麻子脸似的弹孔，喉结滚动，半晌才艰难地开了口：“真是不好意思，对不住啊二位，这……这要再近点就透风了……”

其实这大部分弹痕都是这两位在河江城区开着坦克浪的时候，被高卢殖民军打的。

秦燕的小翻领军装里面没衬衣了，露出一截胸口，只剩一件油渍麻花的小胸衣，里边等于光膀子一样，于是就没那么暴躁了，捂着军装缩在驾驶舱里。

这时她探出野鸡窝似的脑袋咧嘴一笑，露出俩小虎牙，又恢复了那副虎了吧唧男女不分的劲头：

“少扯淡了！哎，六连长，残兵都被咱的小炮赶在教堂边去了！你们还不去占领教堂，那有电台，有大鱼，再磨蹭别说想吃肉，汤都馊了！”

“六连的，跟上来，哎，两位守好战车，副营长在后面，七副你给接下头，别再误会了。”

秦燕没了衬衣，带小翻领的军装下面敞着一截挺白的胸口，一只类似长命锁的挂饰也被从胸口里面甩了出来。

华奇岩这时候还不忘往里使劲瞅瞅，车里黑灯瞎火啥也看不见，但那件挂饰挺扎眼，挺白的胸口，挂着这么个黑不溜丢、非金非玉的物件，那个锁头搭在外面，也难怪华奇岩盯着使劲儿看。

结果人家察觉了，捞起挂件，“刷”就揣回去了，还挺了挺胸脯，冲他一瞪眼：“看什么看？没看过？”

原来她倒不是怕华奇岩看，倒是很在意那个长命锁似的小挂件露在外面的。

“秦中尉，华中尉，两位同志，战副营长来了！”

七连副连长刘为锋的平稳得有些温柔的声音响起，正坐在炮塔舱口，占据高位吹风看景的华奇岩回头一看，他身旁跟着一名戴八角帽、身材高大的上尉军官。

“我是战定国！省防步兵幺三师三九团二营副营长。感谢二位英勇作战，为突破敌人防线创造战机。”

“祝贺你们，向你们的勇敢致敬！”

“外籍军团一个连，殖民军半个营，直接被你们这辆坦克冲垮了！”

“我们步兵都没费什么力气，好样的！”

华奇岩跳下炮塔，敬个礼，并谦虚着：

“战营长指挥果断，跟进、增援及时，我们应该感谢你们步兵老大哥才是。”

“副营长！”战定国不苟言笑，很严肃地纠正华奇岩。

“哦哦，对，战副营长……”

被七连副连长刘为锋引领来的，正是二营副营长战定国。

这位姓战的副营长得三十多了，高大、威武，不苟言笑，微微有点络腮胡，相貌很端正，可是总皱着眉头，一脑门官司的样子。

他领章上的一杠加三枚火焰徽记，标示着上尉军衔，军装整齐，挽着袖口，装具挂带严整、一丝不苟，而说话时姿态的紧绷，透着一股近乎机械式的刻板。

这时他一边向刚从坦克里钻出来的两名中尉打招呼，同时一丝不苟地举手向华奇岩还礼。

他的嗓音也是和人的动作一样，平稳低沉、毫无起伏，说完套话，眼神只在华奇岩和秦燕身上停留一瞬，便立刻转向了那座弹痕累累的教堂尖顶，并指着那边。

“初步判明，此处尖顶教堂，为河江殖民军营级指挥部，我已命令：六连二排、三排继续肃清外围，七连就地警戒！等待后续大部队到达，其余人等，暂留原地待命！”

这位发出的命令简洁利落，但透着他这个年龄的基层军官少见的沉稳或者说……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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