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悠悠,推开秦淮河的粼粼波光。
几女正倚栏说笑,萧烬萝眼风锐利,忽地瞥见岸边柳树下。
迟阿力正带着两个汉子,焦灼万分地朝着游船这边拼命挥手,那架势,恨不得直接跳进河里游过来。
沈江淩心头没来由地“咯噔”一沉,一股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岸上只有迟阿力他们三人,夫君陈怀瑾呢?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让她声音都变了调:“船家!快!快靠岸!”
游船刚在青石码头泊稳,船板还未搭实,迟阿力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上船头,
“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黝黑的脸上满是惊惶与愧疚,额头甚至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夫人!二小姐!属下……属下该死!老爷他……老爷他被人劫走了!”
“什么?!”
沈江淩眼前猛地一黑,身子晃了晃,几乎软倒。
萧烬萝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玉腕翻出,稳稳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萧烬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急切般的冷冽,质问迟阿力。
迟阿力喉头哽咽,强忍着慌乱,将方才陈怀瑾带着他如何在小巷遭遇埋伏,对方如何人多势众、下手迅速,
他们全部都被迷晕了过去,等到醒来之后就只不见了陈怀瑾,一五一十,急急道来。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沈江淩心上。
萧烬萝扶着浑身发软的沈江淩坐到一旁的船舷凳上。
沈江淩脸色苍白如纸,指尖死死抠住船栏,指尖泛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速思索:
夫君来建康时日尚短,除了那次轰动漕河的公审,并未与人结下深仇大恨……
若说在这建康府,谁最视夫君为眼中钉、肉中刺?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除了那仗着秦党之势横行霸道的李主簿一家,还能有谁?
这般精心策划的埋伏,显然是早已盯梢多时,专为夫君布下的死局!
背后主使,必是李家无疑!只是……
究竟是李主簿亲自授意,还是那骄纵狠毒的李如烟所为?
萧烬萝在一旁听着沈江淩的分析,猛地想起一事,急声道:“姐姐!抱月楼!我们在抱月楼时,李如烟和高月娘那贱人,鬼鬼祟祟咬着耳朵,我只隐约看到‘清白’、‘名誉扫地’几个字的口型!
难道……难道她们今日动手,就是为了这个?!”
沈江淩闻言,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李如烟!果然是她!这阴毒女子,竟真敢下此毒手!
巨大的愤怒和恐惧如潮水般冲击着她,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点锐痛逼退眩晕——不行!不能慌!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住!
她倏然起身,眼神虽然依旧带着惊惶,却已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却异常清晰:
“老黄头!速速备车!阿力,带路!先去现场!一寸一寸地给我看清楚,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暮色渐沉,秦淮河畔的风也带上几分料峭。
众人心急火燎地赶到陈怀瑾遇袭之处,只见青石板路上残留着凌乱脚印并没有打斗痕迹,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刺鼻气味。
“夫人!”郑铁锤魁梧的身影分开人群,也急匆匆地赶到了。
他到底是江湖里打滚出来的老手,眼神锐利。
只见他蹲下身,伸出粗糙的手指捻起一点地上的浮土,凑到鼻尖嗅了嗅,又仔细端详着那些脚印的纹路深浅,眉头紧锁。
“是‘三步倒’的迷烟,下作手段!”
郑铁锤啐了一口,站起身,黝黑的脸上满是笃定,“看这靴底印子,纹路硬实,边沿磨损得厉害,是漕河上那些苦力常穿的千层底快靴!
错不了,动手的,十有**就是漕运衙门底下那帮腌臜泼才!”
他这话一出,众人心头稍定。
郑铁锤转向脸色苍白的沈江淩,声音刻意放缓了些,带着老江湖的沉稳:“夫人宽心。
这帮人既然用了迷烟,图的就是悄无声息掳人,不是当场要命。
陈大人眼下性命应是无碍,他们绑人,必有所图,咱们还有周旋的余地。”
话虽如此安慰主母,郑铁锤自己却憋着一股邪火。
他猛地扭头,对着几个垂头丧气的手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一群饭桶!行走江湖,连这点下三滥的**香都嗅不出来?平日里老子教你们的机灵劲儿都喂狗了?!
眼皮子底下让大人着了道,丢人现眼!”几个汉子被骂得抬不起头,满脸愧色。
萧烬萝紧咬着下唇,手中的梨花枪攥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
她心中懊悔得如同刀绞:“都怪我!平日里寸步不离护着姐夫,偏就今日……就今日……”那份自责几乎要将她淹没。
若非她一时不在,那些藏在暗处的鼠辈,岂能寻到这等可乘之机?
沈江淩强自镇定,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才稳住声音。
她方才的分析犹在耳边,此刻更是清晰:
“眼下,李府那位大小姐,嫌疑最大。她恨我们入骨,又有这手段和门路……”
她的目光扫过萧烬萝和郑铁锤,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萧烬萝眼中寒光一闪,立刻接口:“抱月楼!那是李如烟的巢穴!我去探!”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只有立刻行动才能稍解心头之恨与愧疚。
郑铁锤也重重一点头:“漕运衙门那头的水深,我去趟!还有牛皋将军那些旧部落脚的地方,一直是我的人在盯着,也得再紧一紧,以防万一!”
他虽信任旧日袍泽,但非常时期,任何可能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沈江淩深吸一口气,迅速做出决断:
“好!分头行事!我即刻去府衙报官,明面上施压。
阿萝,抱月楼龙蛇混杂,务必小心。
郑大哥,漕运和牛将军旧部那边,就拜托你了!一有消息,立刻互通!”
“是!”萧烬萝和郑铁锤齐声应道,眼中皆是凝重与急切。
在众人分头寻找陈怀瑾的时候,此刻在一处昏暗的地方,头疼欲裂的陈怀瑾才刚刚苏醒过来,只是周围一片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何处?为何一丝光亮也无?陈怀瑾强忍着那几乎要撕裂头颅的剧痛,可能是迷烟带来的后遗症,周围一股霉味让他稍稍的清醒了许多。
直到陈怀瑾听到旁边传来几处窸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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