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冠公子听闻萧烬萝应战眼前一亮,见小娘子答应自是高兴,忙快步走上前来拱手作揖。
“这位兄台有礼。”
他先是对陈怀瑾郑重拱手,而后才看向萧烬萝,目光清正不掺杂质。
萧烬萝长的眉目清秀却又不失英气,似乎长在了他的审美,在少女脸上多看了一眼才喜声道:“在下赵伯琮,初到建康探亲,苦于无人真心切磋蹴鞠,方才见姑娘一枪破空,实在令人心折。”
他目光又在萧烬萝的梨花枪上停留片刻,苦笑着瞥了眼场中战战兢兢的陪练:“这些人太过拘礼,反倒失了趣味。”
陈怀瑾眉梢微动,感觉赵伯琮这名字听着有些熟悉,却一时半会儿怎么都想不起来。
不过这公子哥儿倒是有趣。
明明瞧出场上人都在逢迎,却能坦然自嘲“玩得不尽兴”。
更难得的是,邀战之时先与男子见礼,全然不似寻常衙内那般轻慢。
迟阿力在一旁收回刚才的鄙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声嘀咕:“倒是看走眼了......”
“姐夫?”萧烬萝枪尖轻点他靴尖,“玩不玩?”
她见陈怀瑾目光在皮球上停了许久,平日里自家这姐夫总是温文尔雅的,难得能有个出力的爱好,心中玩性忽起,想着看看陈怀瑾的球技究竟如何。
迟阿力在一旁早已摩拳擦掌:“大人,咱就陪这位赵公子耍耍?”
见两人都有感兴趣,陈怀瑾点了点头,正好他也技痒,看看南宋这蹴鞠乐趣如何。
“取鞠杖来!”赵伯琮见陈怀瑾答应朗声笑道,早有随从捧上鎏金球杖。
他挽袖时露出腕间一串伽南香珠,每颗都雕着精细的龙纹,这可不是寻常官宦子弟能用的物件。
陈怀瑾接过球杖掂了掂,忽然轻笑:“赵公子可要当心,我这筑球的规矩......”
“但求尽兴!”
赵伯琮眸中精光乍现,竟透出几分沙场秋点兵的锐气。他随手解下腰间玉带丢给随从,锦袍下摆往腰带里一扎,活脱脱个江湖儿郎模样。
萧烬萝与迟阿力相视一笑,各自卸下随身物件交给蒹葭保管。
少女将梨花枪往场边一掷,红缨枪铮地钉入柳树干三寸,惊得树梢麻雀扑棱棱飞起。
筑球开场!
三丈高的球门巍然矗立,顶端“风流眼”不过尺许。萧烬萝束发戴幞,竟比男子还英气三分。
但见她足尖轻挑,那十二瓣熟皮缝制的鞠球如粘在靴上般乖巧,几个起落便绕过两名防守,忽地一个“鸳鸯拐”,球似流星直奔风流眼——
“彩!”
围观人群轰然叫好。
迟阿力更似猛虎出闸,粗壮身躯意外灵巧,时而“燕归巢”卸力,时而“转乾坤”突进,与萧烬萝配合得天衣无缝。
赵伯琮这边却也不弱。
那公子哥儿看似养尊处优,脚下功夫却极是了得。
一记“双肩背月”晃过迟阿力,紧接着“叶底摘桃”凌空抽射,鞠球穿过垂柳间隙,精准钻入风流眼。
“好球!”连萧烬萝都忍不住拊掌。
双方你来我往,鞠球在空中划出道道白虹。眼看比分胶着,变故突生——萧烬萝这边第三人接球时竟莫名其妙脱了手,鞠球啪地砸在青石板上。
场边顿时嘘声四起。
萧烬萝枪眉倒竖,迟阿力更是气得脖颈青筋暴起。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分明是有人要讨好贵公子!
“混账东西!”
赵伯琮突然一脚踹翻场边水桶,指着那放水之人怒喝:“本公子要的是真刀真枪的较量!你这般作态,是觉得我输不起么?”
他转身向陈怀瑾抱拳,“让兄台见笑了。”
陈怀瑾摩挲着下巴,表示无碍,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方才观战,他已将这“筑球”的门道摸清——十二人围网而战,鞠球不得落地,全凭那“球头”一脚定乾坤。虽讲究脚上功夫,却少了战术变化,倒像是场华丽的杂耍。
“诸位球技精湛,可惜......”他忽然笑道,“我老家的蹴鞠玩法,与诸位大不相同。”
“哦?”赵伯琮眼中精光一闪,连萧烬萝都收起枪尖凑近半步。
陈怀瑾随手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出方阵:“我们那儿分两队十一人,各有守门、前锋、后卫......”
随着他的讲解,一个全新的蹴鞠世界在众人眼前展开——可手抛的界外球、罚十二码的点球、越位陷阱的精妙......
尤其是那“全攻全守”的战术,听得赵伯琮连手中折扇都忘了摇动。
“妙啊!’迟阿力突然拍腿,“这般打法,岂不是连我这粗人都能当回球头?“
萧烬萝枪尖轻点陈怀瑾划的阵图:“姐夫这越位之法,倒与我梨花枪的回马式异曲同工。”
赵伯琮眼中精光闪烁,手中折扇唰地一收:“妙哉!”他击掌赞叹,“陈兄这越位,点球之说,当真比风流眼的规矩精彩十倍!”说着竟一把拉住陈怀瑾手腕,“横竖天色尚早,不如就地演武?”
陈怀瑾只觉腕间一凉,那少年掌心竟覆着层薄茧,绝非寻常纨绔所有。
正犹疑间,忽见赵伯琮回身喝道:“来人!按陈先生说的,十丈画线,两厢立门!”
话音未落,十余名灰衣仆从已旋风般动起来。
有人丈量场地,有人研磨石灰,更有人扛来两根雕龙画凤的楠木柱,看那包铜的柱脚,分明是某家祠堂的楹联临时拆来的,更令人咋舌的是,那赵伯琮竟命人取来军中旌旗,红蓝两色分插两端权作队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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