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瑾与萧烬萝借着最后一点夜色掩护,如同两道轻烟,迅速穿过寂静的街巷,向着与明虎约定的城西破庙汇合点赶去。
萧烬萝腿伤虽经处理,但一番奔波牵动,依旧疼痛钻心,脸色苍白,全靠一股意志力和陈怀瑾的搀扶支撑。
她手中紧紧握着失而复得的烟雨梨花枪,脑海中却不断回闪着完颜飞花那冰冷而复杂的眼神,以及那句关于伯父萧别离的问话,心中疑云密布,如同压了一块巨石。
“姐夫,那完颜飞花……”她忍不住再次低声开口,气息有些不稳。
“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陈怀瑾打断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当务之急是立刻与明虎兄汇合,离开这是非之地。
完颜飞花放我们走,未必能瞒过她兄长,迟则生变!”
他心中同样充满了疑问,但理智告诉他,此刻任何停留都是致命的。
完颜飞花的行为透着诡异,其背后动机难以揣测,绝不能将希望寄托于敌人的一时仁慈。
赶到破庙时,天色已微明。
明虎早已在残垣断壁间焦急等待,见到两人安然返回,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陈兄弟!你可算回来了!没事吧?”明虎迎上来,看到萧烬萝苍白的脸色和腿上的包扎,眉头紧锁。
“没事,侥幸脱身。”陈怀瑾言简意赅,“明虎兄,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出城!”
“俺也正有此意!”明虎重重点头,“秀儿俺已经让她收拾好东西在家等着了,咱们这就回去接上她,然后马上离开泗州地界!”
三人不敢耽搁,立刻动身返回城郊的茅草屋。
然而,刚靠近那片山坳,明虎脸色骤然一变,猛地拉住陈怀瑾和萧烬萝,闪身躲入一片灌木丛后。
只见茅草屋方向,竟有四五名金兵手持长矛,正在屋前屋后搜查着什么!
篱笆被推倒,鸡飞狗跳,隐约还能听到明秀带着哭腔的争辩声。
“军爷,俺家真的没有生人啊!就俺和俺哥两个……”
陈怀瑾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还是被发现了!是因为他们潜入镇守使府的行踪暴露了?还是完颜飞花改变了主意?
“马的!”明虎目眦欲裂,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就要冲出去。
“别动!”陈怀瑾死死按住他,眼神冰冷,“硬拼救不了明秀,只会把大家都搭进去!
看情形,他们还没找到确凿证据,只是在搜查盘问。我们得想办法把明秀救出来,然后一起走!”
就在这时,那队金兵似乎搜查无果,骂骂咧咧地又盘问了明秀几句,便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并未为难她。
直到金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路尽头,三人才从藏身处出来,快步冲回茅草屋。
明秀正蹲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收拾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家什,见到三人回来,顿时扑到明虎怀里,泣不成声:“哥!你们可回来了!吓死我了……”
“没事了,秀儿,没事了。”明虎拍着妹妹的背,脸色铁青,“这群金狗!”
陈怀瑾环视着被翻得一片狼藉的屋子,沉声道:“这里不能再待了。他们这次没找到什么,难保不会再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泗州!”
“去哪?”萧烬萝忍着腿痛问道。
明虎略一沉吟,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去盱眙!俺有个远房表叔在盱眙那边的山里落了脚,聚拢了些逃难的乡亲,自成一片,官府和金兵都很少去那边搜山!到了那儿,好歹有个安身之所!”
盱眙位于淮水南岸,虽仍有一部分在金国控制范围内,但地处山区,地形复杂,确实是眼下相对安全的选择。
事不宜迟,四人简单收拾了仅剩的一点干粮和衣物,明虎将猎叉、柴刀等武器分发给陈怀瑾和萧烬萝防身,便立刻启程,不敢走大路,只挑隐蔽的山林小径,向着东南方向的盱眙匆匆而行。
与此同时,泗州镇守使府内。
完颜洪烈端坐在书房虎皮大椅上,他年约四旬,面容粗犷,目光锐利如鹰,不怒自威。
此刻,他面前正站着一名风尘仆仆、作南朝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躬身递上一封密信和两张画像,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谄媚:“完颜大人,这是我家主人命小人星夜送来的。
画像上这两人,乃南朝钦犯,极为重要,疑似已逃入贵境,万望大人协助缉拿,我家主人必有重谢!”
完颜洪烈接过密信,扫了一眼,是建康府某位实权人物的印信。
他又展开那两张画像,一男一女,画工精细,男子文雅中带着坚毅,女子英气勃勃,正是陈怀瑾与萧烬萝!
完颜洪烈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动。
他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且下去休息,此事本官自有计较。”
那商人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书房内只剩下完颜洪烈一人。
他沉默片刻,从书案抽屉的暗格中,又取出了另外两张画像——与方才那商人送来的一模一样!
只是这上面的印信,却是来自建康府官方文书!同样是请求协助搜寻此二人!
“哼。”完颜洪烈冷笑一声,将四张画像并排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深沉。
建康府内部,竟然有两股势力都在追捕这同一对男女?这倒是有趣了。
这对男女,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能搅动如此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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