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萝突然没了踪迹,让陈怀瑾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安。
岩洞内空荡死寂,唯有他粗重的呼吸和火折子燃烧的噼啪声。
“阿萝!萧烬萝!”他不甘心地又低喊了几声,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出空洞的回响,旋即被洞外的夜风吞没。
没有任何回应。
明虎举着自制的松明火把跟了进来,火光将洞内照得亮堂了些。
他仔细查看地面,浓眉拧紧:“陈兄弟,你看这里。”
他指着干草铺旁的地面,“没有挣扎拖拽的痕迹,脚印虽然乱,但看起来……像是她自己撑着什么东西走出去的。”
陈怀瑾俯身细看,果然,泥土上有几处深浅不一的印痕,旁边还有一个小坑,似是枪柄顿地留下的。
那柄他留给她的短刃也不见了。
一个最糟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入他的脑海——萧烬萝醒了,发现他迟迟未归,又深知自己腿伤严重是个拖累。
以她那倔强刚烈、甚至有些认死理的性子,会不会……会不会像他前世看过的那些狗血剧里的“傻白甜”一样,自以为是的“不连累他人”,选择了独自离开?
这个念头让他几乎窒息。
这荒山野岭,敌境重重,她拖着一条伤腿,能去哪里?!
这不是勇敢,这是愚蠢!是送死!
“这个傻姑娘!”陈怀瑾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石壁上,渗出血迹,他却浑然不觉疼痛,只有满腔的焦灼与怒火,“她怎么敢!怎么敢!”
明虎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惊了一下,随即了然,沉声道:“陈兄弟,先别急。尊夫人或许刚走不久。
这山林夜路难行,她腿脚不便,定然走不远。俺们立刻分头去找!”
陈怀瑾强迫自己压下不安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眼神恢复冷静:
“好!有劳明虎兄!你往东、北两个方向搜寻,我往西、南方向找。
无论找到与否,一个时辰后务必回到此地汇合!若有发现,长啸为号!”
“成!”明虎重重点头,毫不拖泥带水,擎着火把,迅速没入东面的黑暗中。
陈怀瑾则朝着西侧山林疾奔而去。他一边跑,一边极力睁大眼睛搜寻任何可能的痕迹,耳朵捕捉着一切细微的声响,心中不住地呐喊:阿萝,你千万别做傻事!一定要等我!
夜色如墨,山林间树影幢幢。
寒风刮过光秃的枝桠,发出呜呜的怪响。
陈怀瑾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着,呼喊声被压抑在喉咙里,只能变成急促的低唤:“阿萝……阿萝……”
他仔细检查着每一处可能藏人的灌木丛、岩石后,不放过任何一片被踩断的枯枝、一株被碰歪的野草。
然而,除了偶尔惊起的鸟和窸窣跑过的小兽,一无所获。
时间一点点流逝,心中的希望如同被冷水浇淋的火堆,一点点熄灭,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越来越重的恐惧。
他无法想象,以萧烬萝的状态,如何能在这危机四伏的夜里生存下去。
一个时辰很快到了。陈怀瑾拖着沉重的步伐返回岩洞附近,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很快,明虎也从另一个方向返回,脸上带着同样的凝重与失望,对着陈怀瑾摇了摇头。
“西边和南边……没有。”陈怀瑾的声音沙哑干涩。
“东边和北边也找了,没见人影,也没听到动静。”
明虎抹了把脸上的汗,眉头紧锁,“奇了怪了,一个大活人,还带着伤,能去哪?这附近除了野兽,最近的就是俺家那方向,也没见着她啊。”
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打破。
陈怀瑾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夜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寒意,却远不及他心中的冰冷。
她真的走了。
为了那可笑的不连累,选择了独自面对这一切。
愤怒、担忧、心痛、无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陈怀瑾想起萧烬萝昏迷中抓着他衣袖蜷缩的模样,想起她醒来后那双强装镇定却难掩脆弱的眼睛,想起她咬着牙忍受剔腐灼烧之痛却一声不吭的倔强……
这个傻姑娘!总是把所有的苦楚都自己扛!
“陈兄弟,你看……”明虎似乎想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或许……尊夫人吉人天相,被其他过路的好心人救走了也说不定?这山里偶尔也有采药人或樵夫……”
陈怀瑾缓缓摇头,声音疲惫而沉重:“但愿如此……”但这希望何其渺茫。
更大的可能,是遭遇了巡山的金兵、野兽,或是体力不支倒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现在不是颓丧的时候。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必须找到她!
“明虎兄,”陈怀瑾站直身体,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今夜多谢了。我还需继续寻找内子,不能再耽搁你了。”
明虎却一摆手,粗声道:“说的什么话!你救了俺妹子,就是俺明虎的恩人!
找人的事,算俺一个!这山林俺比你熟,多个人多份力!
天快亮了,俺先回去安顿一下秀儿,跟她交代一声,再带足干粮火把,陪你一起找!就算把这泗州地界的山翻过来,也得找到尊夫人!”
陈怀瑾看着明虎真诚而豪爽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冰冷的绝境中,这份质朴的仗义显得尤为珍贵。
他重重一抱拳:“大恩不言谢!陈某铭记在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