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流逝几许,两人身上的衣物总算烤得半干,裹在身上也渐渐有了暖意。
陈怀瑾侧目望去,见萧烬萝脸色仍有些苍白,不由蹙了蹙眉,俯身又替她查看肩头的伤口。
指尖轻轻拨开破损的衣料,见那处划伤已然止血,边缘微微结起一层薄痂,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语气也放缓了些:“还好,没有发炎的迹象。”
二人并肩坐在跳跃的篝火旁,一时无话。
洞中唯有木柴燃烧时偶尔迸出的噼啪轻响,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水滴石阶之声。
陈怀瑾原本还存着几分指望,盼着郑铁锤他们能循迹找来,可等了这许久,外头仍是一片死寂,半点人声也无。
他心中不由沉吟起来。眼下所处的这间耳室,深处还连着另一条幽暗的甬道,不知通向何方。
前路未卜,阿萝又带了伤,实在不宜贸然前行。
此番探这江心岛,本就是为赵伯琮打前站,探查岛内虚实。
他原也没指望单凭自己就能揭破什么惊天阴谋——更何况,岁贡漕船上的银两不翼而飞,牛再兴和他手下那帮人,连同韩八卦等,竟都如同被这孤岛吞噬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绝非寻常的密谋所能解释。
陈怀瑾凝神思索,只觉得仿佛触摸到了一层薄纱之后的轮廓,那背后似乎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可每当他试图掀开一角,迷雾又立刻合拢,让他难以窥见全貌。
几番思量仍无头绪,他终是轻叹一声,将几块散落的碎木添入火中。
萧烬萝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悄然流连在陈怀瑾时而紧锁、时而沉思的眉宇间。
她珍惜这般独处的光阴,唯有此刻,她不必时刻谨守那份“小姨子”的本分,心底那点潜藏已久、不敢示人的情愫,才能借着跳动的火光,偷偷地舒展几分。
见他叹息,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开口唤道:“姐夫……”
“嗯?”陈怀瑾应声转头,眼中带着询问。
她又踌躇了一下,才好似寻了个话头般问道:“我记得……姐夫以前曾说过一些……关于以后世界的事。
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话一出口,她似乎又觉唐突,忙补充道,“我只是……有些好奇。”
陈怀瑾闻言略显诧异,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哦?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们家阿萝竟也对这些虚无缥缈的话起了兴致?
我记得往日我说起这些,你可是听得心不在焉,从不接茬的。”
他记得清楚,以往有时心情松快,与妻子江淩和家中女眷说笑时,也会偶尔漏出一两句超越这个时代的慨叹或玩笑。
众人虽觉新奇,大多也只当作是他天马行空的臆想,一笑置之。
那时的萧烬萝,往往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眉眼间带着习武之人的务实,很少会对这些“虚言”表现出兴趣。
此刻,篝火的光芒映照着她姣好的侧脸,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竟让那平日略显英气的线条也变得柔和起来,颊边还隐约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
陈怀瑾忽然觉得,今日这小姨子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话多了些,神情也柔软了些。
或许是被她这难得的好奇心所引,又或许是这幽闭静谧的环境让人更容易敞开心扉,陈怀瑾也来了谈兴。
他望着眼前跳跃的火苗,思绪却飘向了远方。他看着身边的少女,忽然想起,若在她那个时代,她这般年纪,不过是个刚刚高中毕业、或是初入大学的女孩,
正享受着人生中最自由烂漫的时光,逛街、交友、憧憬未来,烦恼的不过是课业与情感,而非像现在这样,时刻与刀枪为伴,身陷阴谋险境。
即便在陈府,有江淩悉心照料,衣食无忧,但这偌大的宅院,终究给不了她血脉至亲的归属。
她那份用坚强和独立构筑起来的外壳,或许能抵挡外界的风雨,却掩不住内里那份属于少女的、渴望被关爱、被理解的情感需求。
这种需求,古今皆然,复杂而微妙,是人性中最柔软也最坚韧的部分。
想到此处,陈怀瑾的目光变得更加温和,他拨弄了一下火堆,让火焰燃得更旺些,仿佛要驱散的不仅是洞中的寒气,还有眼前少女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孤寂感。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引导式的温和,开始描绘那个她无法想象,却真切存在于他记忆中的未来世界……
陈怀瑾放松了坐姿,难得有了些闲谈的兴致,便与萧烬萝说起自己来的那个世界——那是一个与她所知截然不同的时空。
他讲得随意,萧烬萝却听得极是认真。
她抱膝坐在他对面的瓷墩上,一双明亮的眸子眨也不眨,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吞咽下去。
这或许是他们之间在这段略显局促的空闲时光中,最能自然消弭那层微妙气氛的方式。
“我们那儿,不论男女,到了年纪都得上学。先是小学,再是初中、高中……若还想深造,便还能上大学。这一路读下来,差不多就要二十出头了。”
陈怀瑾语气平和,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萧烬萝微微偏头,一缕青丝自肩头滑落。
她显然极是困惑,忍不住打断道:“姐夫,你说……男孩女孩一同上学,还要读到二十多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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