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画皮师 第八十一章 世间双法两难全

过了几日，宋锦向国公府递了牌子，恰逢国公夫人不在，她径直入了洛宸院落，来时那守院的丫鬟看到她颇为讶然，正欲说些什么，宋锦以指抵住唇，示意她莫要出声。

随即宋锦入了院落，但见那树荫下，又一少年郎枕在半开的书卷上，眸紧合，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睡得正酣。

宋锦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一手撑着下巴，懒懒看着他。

似是宋锦眸光过于热切，洛宸眉头动了动，张眸瞧了几眼对面，当即面露欣喜，娇憨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宋锦将手中的食盒搁置在桌上，轻笑道：“给你带来了酥蓉果，再看看你学得如何。”

“呃。”洛宸不安地瞄了一眼书上被口水浸湿了一大片的书卷，忙合上丢到石桌下，佯作无事，抬眸笑笑，“姐姐，不说这些，你今日来了，就别走了好不好。”

“不，我还有事。”宋锦摇了摇头。

听闻宋锦这般言，洛宸抿了抿唇，不过并未多言，仅是开了食盒，颇为郁闷地啃着酥蓉果。

良久，宋锦才问：“你可知这宛都书塾可有哪个好的？”

“我府上是有书塾的，我爹爹请的，姐姐要是想来便来即可，那是宫里出来的先生，学识高，就是有点罗嗦。”洛宸一听宋锦这么说，当即亮了眸子，吞下酥蓉果，笑抓着宋锦的手指。

宋锦闻言眉稍稍弯，缓缓言之：“倒也不是我来，是个与你一般大小的小郎君。”

洛宸皱紧了脸，撇撇嘴，顿然不乐：“那姐姐你自己找去吧，我府上容不下他。”

洛宸又低眸郁闷啃着酥蓉果，心尖的酸水是一股股冒着泡，渐渐涌漫了整个心房，他看着那酥蓉果也不顺眼了，丢到地上，愤愤拍着下袍。

“姐姐，我不喜欢酥蓉果，也不喜欢甜的，可我还是吃了，是因为是姐姐给的。”洛宸说道，顿了一下，又再道，“姐姐给的，无论好的坏的我都要，但是姐姐，我只希望你离那个沈问卿远点，他有什么好，哪里有我好？你告诉我。”

宋锦诧然抬眸，看着少年郎红得发酸的眸子，她指尖收了收，才低声道：“我都懂，可是宸儿，你还小，若是心悦我会让你失去很多很多重要的人，甚至要与这天家作对，宸儿，你会愿意吗？”

宋锦不知她是以何种心情道出这番言语的，只是这一语道尽，让她散去了心间愁绪，一刹那豁然开朗起来。

“我……”洛宸忽然间犹豫起来，又失笑，“姐姐，你这过于胡说了吧，我的婚事是我做了主，不会被皇帝姐夫束缚的。”

“我说的不是指这个，每代帝王最是求何物，你知晓吗？”宋锦唇间泛起涩涩苦意。

“无非是春秋万代，四海升平。”洛宸说。

“还有一样，是长生不老。”宋锦补充道。

“可是这和姐姐又有何关系？姐姐又不是道士，做不来炼丹这种事吧？”洛宸失笑不已，心却是渐渐不安，他背过身子，默默注视着那庭前蓝天游云，指尖抚着胸口，秀眉紧蹙不松。

似乎……

宋锦笑了：“如若我说我有让人长生不老的法子呢？而代价是我的命，你……护得住我吗？”

“这不可能！”洛宸转身拍案而起，赤红着双眼瞪着宋锦，可他的手指颤着，又再颤着。

“你信了。”宋锦款款而道。

洛宸听此一言，丧然坐在石凳至之上，耷拉着脑袋，良久不语。

宋锦探手过去，轻轻抚着他的发顶，她的手指那么冰凉，她曾经百年过去都不能忍受，洛宸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可心细如发，又怎会不知她身子的蹊跷？

宋锦又说：“你给过我一幅画，那是我师傅给我画的，她的名字叫闻人绝，是我父皇看中的画师，而我叫顾百锦，字柳安。”

“我不信，姐姐你哄我玩，世间哪有什么真的长生之术，都是哄人的，姐姐你骗我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

洛宸抓着宋锦的双肩，纤细的手指愈发用力，指肚泛着惊人的白，他桃杏般的脸寡白寡白的，眨着微红的美眸，忽而笑了。

“不论姐姐骗我还是没有骗我，姐姐这辈子都是我洛宸的人了。”

宋锦微惊抬眸，还未有所言语，便整个人陷入一个软软的怀抱中，那人衣襟处有着淡淡的昙花香，宋锦怔住了，而洛宸美眸沉了沉，似是那水墨般深渊，细看之下，好像悄然有什么酝酿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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